這還算是文鬥的,更有生員公然結夥打砸縣府,將堂堂縣令驅逐出境,還洋洋自得的大書一公告稱“驅逐縣令一名,不許複入”。官服後來對他們的處置也很輕描淡寫,絲毫沒有起到警戒作用。
而士大夫就更厲害,他們大多都是有很多工商利益,本身有名望,又門生故舊滿天下,地方官根本不敢得罪他們,當時有人控訴錢謙益和瞿式耜這兩個東林大將,“不畏明論,不懼清議,吸人膏血,啖國正供,把持朝政,濁亂官評,生殺之權不操之朝廷而操之兩奸,賦稅之柄不操之朝廷而操之兩奸。”士大夫的能量就可見一斑。
直到滿清入關後,一些士子舍身為國,有骨氣的死得差不多了,但江南殘存的士子還是這個風氣,滿清刻意打擊江南的士子和縉紳,結果哭廟案、奏銷案等三大案中,滿清朝廷對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好講的,直接嚴酷鎮壓,殺頭了事,此後再無人敢拖延課稅,結社上書之風也無人提及。
劉民有吞了一口口水,他來的時候還想著挖些讀書人,現在看起來這些人都不好管理,又衣食無憂,除了陳廷棟這種異類,怕也沒幾個願意去文登吃苦。陳新聽了這些士子和士大夫的能量,也在心中警惕,自己根基尚淺,最好不與他們正麵衝突。
那邊畫舫上麵人聲鼎沸,那些士子把杯子和碗都摔完了,紛紛叫嚷著,讓船工把船靠過去,卷起袖子一副要跳幫作戰的樣子。
專業的海盜還在這邊看著,許心素歎著氣道:“詹毅,以後你別出海做殺頭生意了,就在這秦淮河上教教他們跳幫,也能糊口。”
那個詹毅道:“屬下跟這些人湊不到一起去,倒是我那兄長怕是能夠,不過他又不會這套東西。”
那些船工怕撞壞了船,無論那些士子怎麼說,都不肯靠近,幾個士子搶過竹篙,撐了幾下沒有效果,便直接用竹篙向對麵的畫舫一頓亂砸,將那船上的燈籠全部打滅,阮大铖那艘畫舫已經被砸得一片狼藉,船艙中盡是破碎的碗碟,陳新隻見到當中幾個人影狼狽躲藏,那些妓女則在大聲尖叫,紛紛躲上了船頭,老鴇在船頭上驚慌的叫喊著,試圖阻止那些士子。
周圍的畫舫紛紛圍過來看熱鬧,還有人大聲喝彩,生怕打得不激烈。
幾人看了一會,這種場麵對他們太過小兒科,都回了桌邊,許心素拍拍手轉入正題:“前些時日聽聞大人遵永大捷再次斬首數百,此次建奴入寇,僅在大人手上便丟下上千首級,大漲我大明軍威,實在讓下官敬佩。左昌昊回來跟我說及陳兄弟要做些南貨,我當即便同意,除了南洋香料不太多,其他皆可,南貨之事便如此定下,定價皆比南直最低再降半成,其他數量價格之事,由手下人去一一商定。”
陳新趕緊道謝,這許心素確實一副大老板派頭,而且十分豪氣。
許心素又道:“那南洋香料,並非我不願給陳兄弟,實在福建和廣東外海都鬧騰得厲害,最近那劉香老跑回了廣東,幾股海賊打來打去,紅毛夷也把他們無法,再加上李魁奇和那個家奴在福建僵持不下,南洋香料價漲得厲害,數量也少了,現在暫時隻能少給些。等到為兄收拾了那個背主的無恥之徒,到時陳兄弟要多些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