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聞賢沒聽到兩人低語,繼續在那裏大喊,“今晚定然要來此度夜,昨日便不該與武後流連,可惜可惜。”
劉民有低罵一句,“老色鬼啊。”
這時前麵突然“嘩”一聲響,街道的青石路上水花四濺,兩人都驚了一下,看過去時,一個婢女在二樓窗前捂著嘴,似乎也下了一跳,看到沒淋到人,才鬆了一口氣,盈盈笑道“幾位公子小心了,早上家家都倒水,可別打濕了幾位公子的衣衫。”
還不等幾人說話,那婢女又扭頭回去了。眾人這才注意到街上很多地方是濕的,前麵又響起嘩嘩的倒水聲,幾人趕快走到街道的外沿,以免被水潑到,這些女子梳妝用過的水還有些許熱氣,蒸騰之下,街中飄動著淡淡胭脂香氣。
陳新對宋聞賢道:“宋先生花叢老將,不知能否聞香識女人,推斷一下哪家的女子好些?”
宋聞賢道:“這卻是不靈,想這秦淮河邊,都是百中挑一,又號稱詩書風流,豈是胭脂能定得。”他轉頭對傻和尚說道,“胖和尚,對否?”
傻和尚還沒答話,旁邊一個底樓的窗格打開,幾名素衣的俏麗婢女卷著袖子,露出雪白的藕臂,看著也隻有十五六歲,一邊用木盆往外倒水,一邊用溫軟的吳語聊天。
正好三個穿木屐衣衫豔麗的少年郎走來,手中各提著一籃茉莉秋花,背個背簍從幾人身邊經過,幾人滿鼻皆是茉莉清香。
一個少年郎走到窗前對婢女道:“姐姐買秋花了!”
一名高個婢女伸手在那少年郎的臉上輕輕一揪,笑著道:“光是茉莉秋花我可不買,還有建蘭沒?”
“有”那少年郎喚過另一人,從他背簍中拿出建蘭給女子看。
另一個婢女道:“那快些拿一簍茉莉和建蘭進來,姑娘們都等著用。”
少年郎喜滋滋的背著背簍從大門進去了,一個女子離開窗前,回了院子,隻聽得裏麵嘰嘰喳喳的女子聲音,像是在分茉莉花,剩下三個婢女留意到街邊的幾個人,媚眼如絲的看過來。
傻和尚問道:“宋先生,為啥她衝俺眨眼睛?”
“她想跟你睡覺。”
“好啊!”傻和尚大叫一聲,睜大眼睛看著幾個婢女,那幾個女子聽了宋聞賢的話,笑作一團,一個長著酒窩的女子笑道:“和尚如此胖大,恐會把床壓塌了,奴家怕吃媽媽的板子,倒是先生你要來,奴家樂意伺寢。”
宋聞賢轉頭看看門額,上麵寫著“雨眠”兩個字,哈哈一笑:“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好個聽雨樓也。既然美人有約,豈有不赴之理,告訴你家鴇兒,晚間就要你們幾個相陪,可別許了旁人。”
幾個女子都掩嘴笑得更厲害,酒窩女子道:“那先生可還要清倌人助興,我家李姑娘精擅紫玉,保管先生未曾聽過。”
“一並訂了。”
酒窩女子又道: “先生可是當真,我等隻是婢女,哪如那些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別是調笑我等,害人白相思一場。”
“自然當真,堂堂須眉還能騙你幾個小女子不成。現今就可叫你家假母出來,先交定帕金。”
幾個女子嘰嘰喳喳一番,對宋聞賢道:“那便請先生進來,片刻即好。”
宋聞賢搖頭晃腦的進去了,海狗子傻笑道:“咋地這快哩,這才看幾家。”
陳新也低聲罵道:“老色鬼。”
劉民有搖搖頭對陳新說:“這才是你的老師。”
宋聞賢片刻就出來,一名女子親熱的挽著他,宋聞賢到窗前,給三名婢女一人打發幾錢銀子,幾個女子更是高興,分別是連連囑咐宋聞賢晚間早些來。
陳新等宋聞賢過來,邊走邊問他道:“宋先生怎地這麼快就定下了,這些好像都是婢女吧。”
宋聞賢摸著胡子洋洋得意的道:“婢女中同樣有豔色,那些頭牌不過是會些琴棋書畫,順帶寫一些附庸風雅的淫詞浪調,床第之上未必如這些婢女,是以屬下每次去青樓都隻喜紅倌人。去青樓選女子,看上了就得早些訂,選花了眼最後回頭看,未必如先前的。”
陳新張張嘴巴,這個宋聞賢倒是直接得很,傻和尚問道:“宋先生,紅倌人是啥?”
“紅倌人就是陪你睡覺的,清倌人隻唱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