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對周世發點點頭,示意他主審。周世發對一群人問道:“你們誰是掌櫃?”
沒人說話,周世發對身後一名鎮撫揮揮手,那鎮撫軍士拿著一把合機銃,直接到最右邊一名俘虜麵前,一句話不說就一槍轟過去。他麵前那土匪被打中腹部,倒在地上慘叫。
一群俘虜的臉色都變了,那名鎮撫就在他們麵前慢慢裝填彈藥,也不說一句話,不一會又裝好彈,把火繩夾到了龍頭上。
周世發又問道:“誰是掌櫃。”
這次幾名俘虜再也不敢無動於衷,都看向中間的位置,周世發和陳新也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中間。
中間一名臉色有些蒼白的年輕人突然對著身旁一人踢去,邊踢邊罵道:“你這混蛋,你可把我騙苦了,我再也不為保密了,大人,他就是掌櫃!”
他旁邊那人被踢倒在地上,年輕人不依不饒,繼續踢他,其他的俘虜都噤若寒蟬,把臉偏在一邊。周世發和陳新都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年輕人,也沒勸阻他。
等那年輕人停下,周世發讓鎮撫帶走其他人,卻把這年輕人留下來。對那人說道:“你不用裝了,你就是紅陽教的大掌櫃吧?”
那年輕人眼見沒有瞞過,兩腿發抖,直接跪到地上,聲音也抖著道:“官爺爺,小人不過是繼承兄長的掌櫃位置,從未作惡啊。從今日起,小人願改邪歸正,歸家務農。。。”
周世發拿起手上的一本冊子,冷冷道:“這
是你寫的?你以為你還走得掉?當年徐鴻儒是什麼下場你可知道。”
那年輕人涕淚橫流:“那都是小人的兄長寫的,小人隻是脅從,脅從。”
“你兄長呢?”
“死了幾年了,小人從來沒想過造反,更連人都沒殺過,不過騙些蠢夫愚婦的香火錢,求大人饒命啊。小人有下情上告,萊陽的聞香教要造反,小人告發。”
陳新一聽聞香教造反,眼睛一亮,旁邊的周世發一拍桌子罵道:“徐鴻儒同樣是騙些蠢夫愚婦。既然是你兄長編的,他可有子嗣?你若想活命,便交出他們來頂罪。”
那年輕人低頭呲牙咧嘴半天,還是閉嘴不說。
周世發冷笑道:“你不說,我自會有法子讓其他人說。”
那人這才終於道:“就是外邊穿紅色衣服那兩個。”
陳新在心裏罵了一句:“爛人。”不過爛人同樣有用,他和藹的對那年輕人問道:“那麼小的孩子,也是無辜,我聽你的意思,都是你兄長為惡,你們亦是逼不得已。你既然知萊陽聞香教造反之事,便與我細細說說,或許你和你兩個侄子都不用獲罪,我還給你們銀子讓你們安家。你若願說,便從你自己說起。”
那年輕人臉上現出驚喜,連忙道:“小人叫趙宣,家父為徽州鹽商,後家道中落,便跟隨兄長流落各處,兄長有些天分,到山東學了些白蓮教經卷,便自己弄了個紅陽教出來,前幾年得病死了,小人便繼了這掌櫃的位置,一向在山上時間多,就是騙些附近山野之民,但小人實在膽小,每日都怕被人揭穿,早想過些安生日子,可惜又無謀生之法,隻得一直做下來。今年五六月,萊陽那邊聞香教的人得知後,派人過來讓我一起舉事,小人哪裏敢造反,但迫於聞香教勢大,也去見了兩次,是以得知此事。”
“聞香教的掌櫃叫什麼名字?何時舉事?”
“董大成,他本是劉家莊人,也不做啥壞事,後來有個叫李盛名的人來了,此人對聞香教和白蓮教經卷十分熟悉,能說會道,把個董大成騙得全信了他,現在董大成還約了招遠的聞香教掌櫃許湯,明年三月起事。”
陳新看看窗外的兩個小孩,對趙宣道:“若你想過安生日子,又保下你侄子嫂子性命,便給我做件事。”
“大人吩咐,小人一定做到。”
“你自去想辦法,讓董大成把起事時間提前到十月中旬,最遲十月下旬,否則你侄子嫂子就都得死。”
注:萊陽聞香教作亂,見於《萊陽縣誌》:董大成者,邑之劉家莊人也,本妖賊李盛明黨,盛明不祥為何許人。。。。。。約招遠賊許湯以崇禎三年元旦為亂,適湯殺人事迫,先期與崇禎二年十一月據腰山以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