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也許是現實世界的伸延;也是即將發生的事情的預告。
坐在駛往T城的火車上,蘇鬱望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用手撐著下巴發呆。廣播裏傳來她從沒有聽過的老歌,夾雜著車廂裏提早回家過年的人的大聲喧嘩。離家將近四年光景,蘇鬱自從考上大學後再也沒有回家探望過她的母親(她的父親早在十五年前去世),在異地念西語專業的她,除了隔三差五的給母親打電話報個平安,暑假和寒假她都呆在上大學的城市,打工賺錢。如果不是前天晚上她做的關於母親病重的夢,蘇鬱也不會臨時取消打寒假工的計劃,在論文上交後收拾衣服搭最早的那般火車回家陪母親過節。
蘇鬱的家座落在古舊的縣城,下火車後還要乘坐半小時的巴士。走在石頭鋪成的路上,蘇鬱的挎包隨著她的腳步有節奏的動著。縣城的空氣很好,望著不遠處的篷船,蘇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四年沒有回來,老家還是和原來一樣沒有改變。
隻是,要說一點兒沒變也不可能。
站在自家大院兒門口,蘇鬱動了動她的挎包,好奇自己家旁邊什麼時候開了家超市。這家超市說大不大,但用超市來做招牌多少是不合理的,在蘇鬱看來它最多稱得上是間商店。可甭管它是商店還是超市,蘇鬱在乎的還是這裏頭有沒有成箱的牛奶可買。雖說她還是學生,好容易回趟家要是連點兒東西都不帶的話也太說不過去。推開超市的門,蘇鬱戴著的眼鏡因為突然的溫暖而模糊一片。她剛把眼鏡拿下來用衣角簡單的擦拭,便有女人的聲音傳來:‘用衣角擦鏡片容易磨損鏡片的,用它吧。’一塊眼鏡布遞到蘇鬱的麵前,她接過那塊兒眼鏡布把鏡片重新擦拭,再戴上它時眼前皆是明朗一片。
‘謝謝。’蘇鬱甩了甩小小的眼鏡布,把它交還給麵前的女人。事實上,她更想說的話不是謝謝而是你真漂亮。當然,蘇鬱不會冒昧到誇獎一個不認識的女人。雖然,她確實很美,甚至美的,很不真實。長長的卷發自然的盤在腦後,那雙透著嫵媚的桃花眼即使在安靜的看著誰時都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那種充滿誘惑的美,讓蘇鬱在第一時間聯想到蘇妲己,是的,是蘇妲己沒錯。雖然她從未見過蘇妲己是有著如何的一張傾國嫵媚,絕代妖孽的臉。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女人的聲音再次傳入蘇鬱的耳中,她猝不及防的低下頭,一雙手不安分的在腰帶處胡亂的摸著,像極了做壞事被抓住的小孩兒。
‘想買點兒什麼呢?’白曼柔開超市這麼久還從沒有見過哪個客人像眼前這個女孩兒那麼有趣兒,她的臉上浮起溫柔的笑意,在她看來,戴著眼鏡梳著馬尾,穿著一身運動裝的蘇鬱應該是個極其文靜害羞的女孩兒。否則,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小臉兒通紅;或者,根本就是白曼柔忽略掉蘇鬱從進來就已經被凍得通紅的臉。
‘麻煩你,我想要一箱純牛奶。’蘇鬱左右看著,她發現這間不算大的超市還真是貨物豐富,從玩具到食品再到飲料,但凡是她能想到的在這裏幾乎都能看到。照理說貨多應該亂的不成樣子才對,偏偏這裏被店家收拾的很幹淨。繞著貨架來回轉了幾圈,蘇鬱發現整間超市根本沒有其它員工。能一個人把這間超市打點的這麼好,這個女人實在不容易,也不簡單。
‘買給家人喝的?’白曼柔把一箱牛奶拎到櫃台上,把價錢顯示給蘇鬱。
‘買給我媽的,回家過年總不能空著手吧。’蘇鬱從錢包裏取出正好的零錢交給白曼柔,她的心裏始終憋著一句話,直到拎著牛奶打開門的時候,她終於憋不住把從剛才就想說的話冒了出來:‘我想說,你真漂亮!誰娶了你絕對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