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時,我看到了他的背影,紅色的喜服分外的刺眼。他從不穿紅色,如今為了大婚,他竟真的穿了。
“你找我?”我的聲音很平靜。
他回頭看著我,眉頭微微蹙著,我不得不承認,他的確生的好看,即便穿這樣俗氣的大紅色也一樣分外的亮眼。
他捋了捋肩前墨黑的頭發,垂下眼簾,道:“天晚了,就別到處走了,畢竟你是新娘子。”
我笑了笑,自嘲的說:“是啊,新娘子,今日是我們的洞房之夜,我怎會忘記?”說罷,我進門將門扇關上了。
“嘎吱!”他肩頭微微震了一下。
這是我的新房,富麗堂皇滿眼的嬌豔大紅,紅燭如滴淚般的搖曳,我這身白衣是如此的刺眼。
我卸下頭上的白色玉簪,烏絲頓時如同青瀑一般散下,我立在鏡前,竟發現原來自己即便不化妝也有一股靈動之美。
他走到我身後,看著鏡中的人,輕輕的將手環在我的腰間,我的身體頓時緊繃,我強行抑製住心頭的怒火,為何生氣?為何惱火?他早就告訴過我他不會放棄,為了國家、為了我,為了他自己。
他手裏沒有殺任何人,隻是他也沒有救任何人,我成了一顆被他利用的棋子,如今他要讓這顆妻子做他的妻子,天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忘記過去……忘記好不好……”我僵直的看著銅鏡,他靠在在我的肩頭,眉眼間帶著難言的痛楚。
我淡淡道:“你可以忘記……”而我,做不到。
我一根一根掰開他環在我腰前的手指,抽身走開到了床前,不帶情緒的說:“晚了,休息吧。”
說罷,將衣帶解開,白紗滑落,露出裏麵白緞的裏衣,我自顧上了床靠裏而臥,麵向牆裏背對著他。
牆上映出他的影子,僵直而挺拔,火光搖曳著,可他仍是一動不動……我閉上了雙眼。
良久,我聽到一聲低歎,“咯吱”一聲,門被打開,又被合上。
我鬆了一口氣,手中緊緊攥著火龍珠,已是滿手的汗水……
“陛下?”
我恍然回過神來,感覺到腳底下已經有些發麻,我站了多久?望著橋下流水滔滔,泛著珍珠般的白沫,幾片發黃的樹葉飄落下來,順著流水滑向了遠方。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便到了十月,看這風雨橋兩邊,漸漸染上了風霜的顏色。
“什麼事?”我手扶著石欄杆,沒有回頭。我知道站在身後的是久久,登基之後我才找她,她非常驚訝我的身份,還以為我之前是隱瞞身份出去玩,她索性留下來在我身邊做了個一品侍衛。
“陛下,聽說元國那邊已經平定了。”
新婚之後幾天,冥玉風便接到消息,元國發生內亂,他急忙帶人回去,時不時會令人傳消息過來。
“哦。”我應了一聲,意料之中的事情。
“陛下,風大,還要站在這裏嗎?你已經站了許久了。”久久將一件純白的羊絨披風披在我的肩頭,又道:“我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報,說元國的國君打算退位讓賢,你說那個賢人會是誰呢?”
我微微揚唇,回頭看了她一眼:“你說會是誰?”
久久答道:“猜的沒錯的話,一定是公子風。這次平亂他居功至偉,而元國的國君本就一直不得人心,又無嫡親子氏,這次不管是他自願的還是被迫的,下一個繼位的人非公子風莫屬。”
我點點頭,道:“你很聰明啊。可是……時至今日,你還放不下左傾歡嗎?”
久久低頭不語。
我搖了搖頭,道:“你看看身後,誰來了?”
她轉頭,看到身後的人無比驚喜,失聲道:“門主?”可是一看到左傾歡身邊的人,她又蔫了。
一襲黑衣的左傾歡攜著一身淺粉的果果出現在我們麵前,我早已派人去找他們過來,今日才到這裏。一個高大英武,一個嬌小俏皮,真是珠聯璧合的讓人好生嫉妒。
左傾歡拍了拍久久的肩膀,道:“好久不見。”
久久低頭不語,眼睛紅紅的。果果撲到我麵前,一把抱住我:“死家夥,害的我到處找你!現在才記得我們了。”
“等等……”果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揉了又揉,“你真的是繆國的王?不是騙我的吧?”
她瞅著我身上的銀色華服看了又看,又仔細瞅了瞅我頭上的玉冠,她讚道:“真漂亮,難得山寨也做的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