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所言甚是。"宛妃看了一眼花壇裏的秋菊,道:"不過秋菊到底也是開好了的,再凋落也比芙蕖強,娘娘為何不在秋菊完全凋落之前,摘下來用用呢?"
皇後眼眸裏閃過一絲光亮,輕輕拉過宛妃的手拍了拍,笑道:"說起來,左嬪...啊不,左楚歌是今日搬到浣衣局去罷?"
"是的。"
"容答應剛剛流產,又落得個貶位的下場,王上可當真是不懂憐香惜玉了。不若宛兒去寬慰容答應幾句,省得她想不開呢。"
宛妃朝皇後一福,優美的脖頸形成一道美麗的弧線,輕聲道:"臣妾明白。"
左楚歌是徹底失寵了,雖說王上可能仍舊念以前的情,但如今的左楚歌,早已不是當初鳳鳴宮裏那個被保護得滴水不漏的女子。帝王放棄了保護她,也就是說,她們可以動她了罷。
三年的怨懟,左楚歌,你可要細細地一一接好了。後宮這地方,爬得高了,自然會摔得粉身碎骨。你當初的三千寵愛,今日,注定會成為你身上的三千鐐銬,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楚歌歎了口氣,將不語收拾的東西一一拿出來,無奈地說:"不語,我是去洗衣服的,不再是娘娘了,所以你給我帶這些,我用不到的。"
不語紅著眼眶,撲通一聲跪在楚歌麵前,哽咽道:"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連累了娘娘。"
"傻不語,說什麼呢。"楚歌笑笑,扶起了她,安慰地拍了拍不語的背道:"就算不是你,還有其他的機會能讓她們將我和容嬪一石二鳥。不語,這不怪你。"
容嬪沒有理由無緣無故地來擋她,也自然不會被輕輕一碰便跌倒。那日朝陽宮的事,別人沒看見,可是她看見了從宛妃袖裏射出的,細細的絲線。宛妃曾是皇後的守護宮女,自然是會武的,隻是她手法極好,絲線很快被內力化了,一點痕跡也沒有。
她不能指證宛妃,因為沒有證據。但是她企圖從風城啟難那裏再得到一句:"孤相信她不會這樣做,孤相信歌兒。"
自嘲地一笑,楚歌搖了搖頭。又犯傻了罷,那不過是他的逢場作戲。看客都沒了,他如今哪還需要偽裝?自然也不會再說出那種溫暖她肺腑的話。如今的風城啟難,對她充滿了戒備懷疑和厭憎,再也不是她的阿蕭。
她早該接受這個事實。
"娘娘,該走了。"守幽低著頭,聲音暗啞地道。
楚歌打包好了幾件衣服和一些銀票,笑著抱了抱不語和守幽,便頭也不回地跟著外麵的引路宮女走了。
不語和守幽追到門口,隻看著楚歌那弱柳般的身子,漸漸地消失在宮牆轉角。不語捂著嘴,眼淚嘩啦啦地流。守幽也紅了眼,不過到底是宮裏老人了,沉得住氣。隻拍拍不語的肩膀道:"不語,我們還有事要做的,振作一點。"
不語點頭,眼淚還是一直流,卻跟著守幽回了曲幽宮,將一籠鴿子小心地放飛。
楚歌跟著引路宮女到了浣衣局,卻早早有人在這裏等著了。
容答應帶了畫屏,正在和浣衣局的管事嬤嬤說話,見楚歌進來,容思雁眼裏劃過明顯的狠戾之氣,側頭在管事嬤嬤耳邊低語了幾句,便朝楚歌直直地走來。
"啪!"一聲清脆的聲音在浣衣局響起,眾人手上都是一頓,然後繼續做各自的事情,甚至沒有回頭看看。因為這樣的事,在浣衣局已經是家常便飯。
楚歌的臉被打得側到一邊,容思雁嘴唇顫抖地看著她,狠狠地道:"左楚歌,你也有今天,不過卻還連累了我!我的孩子,你還給我!"
楚歌淡淡地抬眸,左臉開始紅腫了,她卻捂都不捂,隻輕聲道:"還給你?要我懷一個去還給你麼?容答應,你清醒一點,明知道害死你孩子的不是我,何苦當了她們的槍使。"
容思雁紅著眼,冷哼道:"我知道她們想幹什麼,說當槍,也指不定誰當了誰的槍。隻不過左楚歌,我恨你,今天這一趟,我是為自己來的。"
"恨我?"楚歌又笑了。當初在翔龍殿她是在門外,容思雁和阿蕭是在殿裏的床上。她恨她什麼?恨她不該笑了一聲轉身離去,還是恨她打擾了他們的興致?
"哼。"容思雁收斂了怒氣,冷冷地看她一眼,道:"反正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我等著看你是如何的下場!"
"李嬤嬤,麻煩你了。"
容思雁說完,便帶了畫屏離開浣衣局。楚歌輕笑一聲,撿起地上因剛剛那一巴掌而掉落的行李。走到管事嬤嬤麵前行禮道:"管事嬤嬤,我喚楚歌,以後便在浣衣局當差了。"
李嬤嬤微愣,接著又恢複了刻薄的神色,上下掃視了楚歌一陣,道:"把衣服去放了,來前院幹活!我不管你以前是什麼位分,既然來了我浣衣局,就隻有認真幹活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