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一）
楔子（一）
慶曆二十二年春，慶國京都一石居酒樓——
一石居因當初皇上尚是太子時在此用過一頓飯之後，留下幾句讚美而出名。但凡聽聞過一石居大名的人都會想著來這裏坐一下，沾點龍氣。
今日，一石居二樓卻冷冷清清，隻有那麼三五桌客人圍坐在一起吃酒談天。
畢竟是苦荷大師雲遊歸來第一次開壇講課，這位慶國神一樣存在的人物可不是輕易能見到的。京都的人大部分都去聽課了，據聞就連聖上都特意下了請帖給苦荷大師，希望他能抽時間到皇宮裏做客。
二樓角落靠窗的位置，一位表情呆滯的圓臉姑娘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肉包，鼓著腮幫‘虎虎虎’地吹著風，吹一陣之後，便會閉著眼睛晃晃頭，好似很難受的樣子。麵前的肉包對於她來說，是如此的誘惑，可她卻要留著等下給那兩個丫頭一份，真是太讓人為難了。那肉包的香味入戲吸引她，讓她情不自禁地抿著嘴，巴巴地瞪著眼睛盯著麵前的肉包。
旁邊吃飯的人忍不住側目，然後憋著笑捅著身邊的同伴：“看，右相家那個庶出的傻小姐又來了！”
那些人毫不顧忌地打量著這位傳聞中的傻小姐，然後肆無忌憚地笑著，再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最後終於收住了笑聲，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自然。吃著酒，談論著天氣。
岑書妍仿若沒聽到眾人對她的嘲笑一樣，依舊顧著腮幫吹著涼風。她每天都會到一石居來吃飯，京都人都知道這位右相家庶出的千金喜歡一石居的肉包，每天都會到這裏吃一頓。隻是平日裏她身邊總是形影不離兩個丫頭，今日卻不曾見到。想必是久了，也覺得這傻小姐不討喜，怕是自謀出路去了。
眾人心思尚且未轉完，便見到那兩個丫頭從樓梯下蹬蹬蹬地走了上來。
岑書妍一見這二人，頓時一雙杏仁眼笑成了彎月，用力地招手，大聲喊叫著：“素顏、含香，快來看，好大的肉包，我給你們留得……肉包！”
她的聲音配合她上呆滯的表情，實在令人難以繼續看下去。那些食客紛紛轉過頭去，不再注意岑書妍的一舉一動。
素顏和含香二人快速來到岑書妍身邊，一左一右挨著她坐下。素顏動作熟練地用筷子將肉包皮剝開，露出裏麵的餡，放到岑書妍麵前的小盤子裏；含香緊挨著岑書妍的右側，用僅僅三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小姐，禮部侍郎家的胡雪柔聽聞世子將要去聽苦荷大師講課，特意打扮了一番，已經出門了；趙國公的孫女也收到了消息，一並跟著出門了。小姐，我們這次的敵人是頑固的……”
岑書妍依舊保持著呆傻的表情，大叫一聲：“肉包好吃，肉包好吃！”
原本想回頭看的食客，這次徹底地轉過去了。
岑書妍嗬嗬傻笑了一聲，壓低聲音小聲說道：“一石居的賬單核對好了嗎？”
素顏手中動作不停，輕聲回答：“都核對好了。”
岑書妍放下手中的筷子：“那走吧，把他身邊的那些蒼蠅趕走，該是本小姐露臉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