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太陽就像穿著比基尼的青春靚女,能夠讓人的汗腺組織和腎上腺素跟打了雞血似的蹭蹭往上升。我吐著煙圈,數著煙屁股打發著自己的人生。自打畢業由天之驕子墮落為社會閑雜人等後,靠著家裏的救濟款我開了家小飯店自給自足。其實我最理想的職業是導演,屁事沒有,整天吆五喝六,不知道是讓魚刺卡了還是嘴裏有痰不吐,“卡,卡,卡”的沒完。冬天大衣棉毛褲,夏天風扇大褲衩。有事沒事椅上躺,順便還有美女把。整個一社會寄生蟲。要不就當個講師,兩手插褲兜,張嘴就亂噴,還能引人崇拜萬分,教書育人沒有,毀人不倦常有。天天公款吃喝,走遍祖國好山水。可惜我沒“機遇”這玩意兒,嘴裏口水也略顯不足,隻好整天混子日。
“老板,有人找。”當我數第5遍煙屁股時,被小張打斷了。小張,是我店裏的一個夥計。
“誰啊?大熱天的也不嫌躁的慌。”
“是我,盧強。娘的,還生死不忘的好兄弟,幾年不見,嗝屁全忘了!”“喲,強子啊。讓誰給拍扁了,肉咋都橫著長呢。”強子是我發小兼高中同學,在校期間毀了幾十張桌椅,偷了幾十本書,掛了幾十門課,打了幾十次架,就是女孩子一個沒泡到,終於在高三剛開學不久被勒令退學了。後來他去了北京打拚,我去了西部上大學,就此天各一方,很少聯係。
“誰敢拍我,我不捏死他!先別廢話,給我來碗麵,下機就往你小子這跑,餓不行了。這也忒熱了,還人間天堂呢,地獄還差不多。”
“甭管天堂地獄,都是死後才該去報到的地兒。”我結結實實跟強子來了個熊抱,“你那拖把頭呢,現在怎麼比三毛還少三根毛啊,看破紅塵了?”
“狗屁。以前是為了裝文藝好泡妞,現在我算是懂了,有錢比啥都管用。光頭多好,起碼夏天不捂出一脖子痱子。你咋開起飯館來了?”
“為了吃飯唄。想半天決定的:不用工作,想要吃飯,隨叫隨到,保證綠色安全,絕對餓不死。”
不一會,麵來了,我說這是剛拉出來的,還熱乎呢,趕緊嚐嚐,強子說沒用,他邊拉屎邊吃飯習慣了。
“看來混得不錯啊,瞧這狗鏈子,比沙和尚的都粗,不怕閃了腰了。”
“嘿嘿,好說。這次兄弟你要幫我,跟我走上一遭,成了十條鏈子也能買了。”
“我說呢,我一沒人品口碑二沒在電視台投廣告,咋就讓你千裏迢迢的從北京跑我這小館子裏來就餐來了。不過對不起,我沒興趣。”
我拒絕強子是因為我太了解他了,典型的膽大無腦,沒事亂搞。高二那年我們去寺廟閑逛,剛進門不久就被攆出來了:強子不僅拿了神龕裏的供品,撈走了還願池子裏的鋼鏰兒,還在神聖的觀音姐姐麵前邊啃雞腿邊摳腳丫子!把吃完的骨頭扔進了玉淨瓶裏!
“我靠!有錢不賺,你傻啊!你賺大錢、泡美妞的理想呢?”
“早戒了!誰說我的理想是這玩意兒,我和尚的素質尼姑的心——一切從淡!”我說,“你幹嘛找上我啊?”
“你合適嘛。我可都簽了合同了,順便把你名字也簽上了。幾十萬呐!你要不去我隻能把你捆了……”
我一聽不由火起:“誰讓你寫我名了?我啥時授權給你的?”強子喝了口茶,說道:“猴子,這活你是真合適啊!這幾年我在北京跟人合作不少,真沒一個像你這樣專業技術過硬,腦袋瓜子好使的人了。”
“什麼專業知識?我一二流大學曆史係的還不如牛屎來得值錢呢。”我感歎道。強子揮揮手:“誰管你拉什麼屎啊。我說的是你小時候不是老捧著一些文玩古董、盜墓淘沙的書在啃……”
還沒等強子講完,我就跳起來了:“好小子,拉我去犯罪啊!”那些書都是我爺爺留下的,聽我爸說,我爺爺是國民黨一個團參謀。國民黨戰敗之前,拉著幾大箱子的書籍回老家深居淺出,直到某天來了兩個人,把爺爺約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
我小時候沒事就翻翻爺爺的書,裏麵包羅萬象,什麼內容的書都有,但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一些史籍和古玩一類的書,每次強子來找我玩,我都捧著書再看。上了初中之後,強子也開始來我家找書看,不過看最多的是一些《金瓶梅》、《剪燈新話》之類的重口味書籍。
“犯罪我還能在這嘛。”強子解釋道,“就是替人家去找點東西。完事立馬給錢,要不然,我加上你這家小飯館還不夠賠人家違約費的。猴子,幹完這一票夠咱吃喝好一陣了,別猶豫了。”
我分析了一下自身的處境,又在強子的威逼利誘下終於屈服了,歎了口氣說“我跟錢也沒仇,隻要不變鬼,就陪你瀟灑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