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垣還是喝醉了。
穀凡吃力地架著幾乎站不直身子的郭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一邊忍不住抱怨:“我說郭姐,醉酒傷身,差不多就行了,用得著這麼使勁灌嗎?”
郭垣笑眯眯地說:“妹子,你不好這口,所以這其中的美妙,是你永遠無法理解的。你不知道啊,有些事,平常你不敢做,有了它,你的膽子就壯了;有些話,平常你不敢說,有了它,嘴裏就暢快了。所以啊,酒是個好東西!能喝的時候,就要多喝一點,喝好它,喝順它,一切就都亮堂了!打個比方說吧,有些事,我不好說,但若是我喝多了酒,別人一問,也許我就隨口說了。可是說就說了,我痛快了,聽的人也敞亮了,過後誰還能追究這些醉話不成?”
“是是是!”穀凡連連應著,對郭垣一醉酒話就多這毛病,其實已經見識過了,所以也就著意安撫著,隻盼快點把她送回去,也好解脫。
郭垣夫郎在顏舒那裏坐了一會兒,看出顏舒似有倦意,便告辭出來,回到自己的屋裏,小睡了一覺。等到醒來,自覺精神恢複不少。這時聽到屋外傳來含含糊糊地對話聲,趕忙起身,才把自己收拾好,就聽到佳荷已經迎了出去。郭垣夫郎知道必是自家妻主回來了,也趕快走了出去。
果然,一出門,郭垣夫郎就見郭垣正醉熏熏地扯著穀凡說話,穀凡和佳荷兩人都險些扶不住她。
郭垣夫郎走上前去,從穀凡手裏把郭垣接過來,“不好意思,穀妹妹,她一喝多了就這樣,還煩你送她回來。”
穀凡笑道:“郭姐肯賞臉多喝幾杯,是給我麵子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姐夫說這話就見外了。既然郭姐已經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郭垣夫郎點點頭,扶著郭垣要往屋裏走,誰知郭垣扯著穀凡的衣袖不撒手,直嚷著還沒有聊夠。
穀凡有些頭疼。
郭垣夫郎歉意地笑笑,硬把郭垣的手指扳開,穀凡這才得以脫身。
郭垣有些不滿,還欲去拉,穀凡趕快兩步逃開,一眨眼就沒了人影。郭垣隻有無奈地放下了手。
郭垣夫郎說:“好了,別鬧了,回屋吧。”
郭垣借著郭垣夫郎的手勁,慢慢走進屋去,靠坐在床邊上。
佳荷打了水,擰了帕子,遞給郭垣夫郎。郭垣夫郎幫郭垣擦了臉,把帕子還給佳荷。佳荷收拾好東西,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你要不先躺會兒,緩緩酒勁。”郭垣夫郎同郭垣用商量的口氣說。
郭垣靠在床架上,眼簾微微下垂,笑道:“你真以為我喝醉了?”
郭垣夫郎怔了一下,回過勁來,“那你作什麼耗?”
郭垣嘴角扯了扯,沒說話。
郭垣夫郎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本來也想同妹夫略提一提的,可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妹夫的性子過直,不是個會做偽的。再在她們麵前露了痕跡,反而不美,最後便沒說。瞧著你這樣子,看來也是沒能說出來。”
郭垣輕嗤了一聲,“她們是貴人,咱們是市井小民,她們要玩遊戲,咱們自然隻有順著她們的意。可是她們究竟不是尋常人,我真怕穀妹子一時哪裏處理不當,惹得她們不快,就遭了大麻煩了,不提醒她一下,說不過去。可是我若直說,如你先前所言,被她們瞧出痕跡,隻怕更不妙。思慮再三,我也不知該講不該講。本想借著酒醉,稍稍透漏一點兒,可是哪想到穀妹子在這上麵竟是個榆木疙瘩,一句話不接,我反而說不出來了。事已至此,一切全憑天意吧。”
郭垣夫郎想了想,安慰道:“穀妹妹是個好脾氣之人,從來沒見她同誰紅過臉,待人處理禮貌周全,就是我們不說,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問題。若是說了,說不定她反而戰戰兢兢,倒是真惹得貴人不快。”
“罷了,”郭垣擺擺手,“想太多也沒用,如今我們隻能旁邊看著。”
郭垣夫郎點點頭。
傍晚時分,穀凡請郭垣夫妻一處用飯。郭垣夫郎說郭垣酒醉未醒,自己在房裏隨便用點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