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說定此事,穀凡在村長家裏少坐了一會兒,就告辭出來。
回到家裏,顏父關心地問了問武二夫郎的情況,穀凡一一說了,顏父也是歎氣。
顏舒提議道:“我們不是要給鋪子裏找個夥計嗎,若是姐夫的身子好了,不如到鋪子裏來。鋪子裏的活又輕鬆,姐夫也是自己人,當然信得過,咱們放心,姐夫也可緩緩,不比每日裏幫人洗衣什麼的好嗎?”
顏父也附和,“可不是嗎,他也是個苦命人,咱們能幫一把是一把,舉手之勞的事。”
穀凡看看顏家父子,心裏微笑,怎麼說這一對父子呢,自己的日子也才好過那麼一點,就想著怎麼幫別人了。不過也正因為這樣,自己才能同顏舒有今天。
穀凡點頭,“等姐夫身體好了,我同武二姐說。”
穀凡本以為此事一說,必定成的,萬想不到武二竟沒有答應,隻推說自己夫郎口舌笨拙,做不來這樣的事。
穀凡倒是不知所措了,難道武二覺得自己的提議屈了她的夫郎?
穀凡同武二商量道:“武二姐,現在咱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生意並沒有真正穩定下來。我也知道,讓姐夫當個夥計,是有些委屈了他。等咱們日後生意擴大了,姐夫自然是管事的。”
武二歎了口氣,苦笑道:“我哪裏是嫌給的位置低了,你這麼說,可真是讓我無地自容。我卻不是自謙,他真的不是這塊材料。他的人你是見過的,見外人頭都不怎麼抬的,讓他怎麼同客人打交道?更不用說給客人介紹了!不成,真不成!”
“那你就忍心讓姐夫繼續給人洗衣裳?不要同我說,他會休息,我知道的,像咱們這樣的出身,哪怕現在日子過得比從前好了,手裏也必然不肯停下的。武二姐,我說句不中聽的,姐夫的身子還能這樣熬多久?不趁著現在年輕,好生保重,將來有你哭的時候!你也別說姐夫適合不適合,他也不過是沒經過這樣的事,鋪子裏的事自有舒兒教著——你知道的,舒兒不是一個欺善怕惡之人,你不用擔心舒兒會欺了姐夫,更何況,這本來就是舒兒提議的!”穀凡不給武二分辯的機會,徑自把武二所有可能推脫的話都堵死了。
武二又是一聲長歎,皺著眉不言語。
穀凡有些無語,自己的提議有那麼讓人難以接受嗎?不知道的人以為自己怎麼欺壓她了呢。
武二站起身來,背著雙手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遭,然後猛地一跺腳,對穀凡說:“你既然這麼說了,我再推辭就是不知好歹了。如此,先謝過妹夫了。”
穀凡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了,你讓姐夫放寬心,瞅什麼時候方便,過去就是了。”
武二又是一番踟躕,嘴角似笑非笑地,最後一擺手,“我叫他明日就去。他這個人閑不住,早去早了!”
早去早了?這話為什麼這麼奇怪?
穀凡想了一下,不明所以,便丟到一邊去了,又把那日同村長的話說給武二聽了,和武二商量著該請哪個。
武二笑道:“你不是想請那個潘老六嗎?”
穀凡聞言笑著搖頭,“那個潘老六可不是一個能老實照料花的,她的心活泛著呢,我才不去觸那個黴頭。”
“那你還讓她想明白了來找你?”冬子可是把那天的情況都添油加醋地告訴武二了,這讓武二對那個潘老六也有些不自在。
“是啊,我等她來找我。”穀凡一攤手,“她若不來找我,我可也不會去找她。”
武二不解地看著穀凡,“我不明白,你到底看重她哪一點?”
看重她哪一點?這個可不太好說。實在話,穀凡心裏並不喜歡潘老六那種性子,可是她又明白自己的性子過於綿軟,武二老成謹慎,冬子有幹勁卻又易衝動,都不及潘老六的敢作敢為。
而潘老六的那種敢作敢為,卻不是莽撞的,而是有計劃的、有步驟的,撲得下身子、舍得下本錢,穀凡她們實在缺這樣的一個人。
可是穀凡也知道,這樣的一個人不是那麼好用的,自己不一定壓得住她,到時反被掣肘,可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膽大、心細、敢作敢為,”穀凡慢慢地說,“我們少一個衝鋒陷陣的人,潘老六挺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