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與冬子一時也沒了主意,隻不出聲。而在她們心裏,對這個所謂的玫瑰純露實際是不以為然的,她們實在不明白花費那樣大的精力去蒸餾,與在鍋裏煮開了,再把玫瑰花瓣瀝出來有什麼區別。但穀凡執意如此,她們也莫可奈何。
顏舒在她們商量事情的時候,一般是不出聲的,除非直接問他意見,但此時卻主動說:“一兩。”
武二和冬子一愣,一兩,著實貴了。
穀凡卻笑著對顏舒說:“舒兒,說說你的意思。”
顏舒輕聲道:“玫瑰純露看著簡單,清清亮亮的水而已,除了帶著些香味,也看不出與別的水有什麼區別,但實際上的效用卻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別人相信的。我們不能因為別人不相信它的價值,就去否定它的價值。況且我們蒸餾玫瑰純露,出來的量隻有三成左右,再多品質就差了。這樣我們耗費的玫瑰其實並不比別的東西少,價格低了,成本就高了,若是如此,我們又何必去做這樣東西?”
一言驚醒夢中人。
穀凡重複:“不能因為別人不相信它的價值,就去否定它的價值。舒兒,你說得太好了!”
武二與冬子對視一眼,心裏俱道:平日裏倒是小瞧了這個顏公子,這樣的話卻不是尋常的公子哥說得出來的。
從前她們對穀凡執意要娶顏舒,心裏未嚐沒有穀凡貪戀顏舒容貌的想法,難免有些輕視,現在卻不敢再有如此念頭。能想她們不能想,敢想她們不敢想,隻這一份心思便超了她們許多。
武二與冬子心悅誠服地說:“果然如此!”
玫瑰純露的價格也就此定了——一兩。
玫瑰純露與玫瑰麵脂上架的那天,劉相公剛巧來了。
顏舒先是一怔,既而笑了,邀請劉相公坐下,將玫瑰醬泡了水,端給劉相公。
劉相公道了謝,接過,飲了一小口,卻不放下,隻端在鼻邊輕嗅。
顏舒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陪著。
許久,劉相公才將剩下的水飲盡,感歎地說:“真是香啊!”
“劉相公若是喜歡,我這裏多的是,不管什麼時候,隻要劉相公需要,顏舒永遠奉上。”顏舒誠懇地說。
劉相公笑笑,“如此多謝你了。”
顏舒搖搖頭,“該謝的人應該是我,當初也是你透過縣令夫郎,幫穀凡說情的,不然事情哪有那麼容易的!”
“如此你就言重了。”劉相公不肯居功,“我也隻是送了兩罐玫瑰醬給他,讓他知道這玫瑰醬是個好東西,如此而已。能成事,一來是陳縣令的確是個好官,也是個好人,二來還是你的妻主自己的努力。若非如此,我縱說破了嘴,也是無濟於事的。”
顏舒拍拍劉相公的手,“我心裏明白就是。”
劉相公搖首輕笑,另一隻手也拍了拍顏舒,剛想開口,突覺顏舒的手細膩光滑得不可思議,目光下移,隻見一片白嫩光潔,不由捧起顏舒的手細看,接著便是嘖嘖稱奇,“人言‘膚若凝脂’,我隻覺誇張,今日一見,方知世間真有如此佳人,不過我眼界淺罷了。”話落,又抬頭看顏舒的臉,又覺顏舒似比前次相見光彩奪人了,整張臉上似乎能透出水來。
顏舒不愛上粉,雖然容貌美麗,但從前的膚色總比不上那些傅粉的男子。如今顏舒依然不上粉,白皙程度與那些傅粉的男子還是有差距的,但是皮膚的亮度卻是高了不知多少,整個人顯得更加水潤明透起來。這是那些傅粉男子蒼白沒有血色的白皙拍馬也比不了的。
“難怪、難怪……”劉相公失聲道,手指顫抖著,竟有些不可自抑地想撫上去。
顏舒垂目,淡笑道:“劉相公可是看我與舊日有些不同?”
劉相公握緊自己的手,掩飾地輕咳了一聲,才說:“丟開了那些煩心事,自是與從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