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記:塵封的記憶(1 / 2)

前記————塵封的記憶

莫瑤離開村子的那天,滿樹桂花開的格外金燦,就快把花枝壓折,仿佛正綻放最後的美麗。拖動著行李箱,老街的水泥板發出尖銳的嗞嗞聲,莫瑤停下腳步,最後一次回望那間破舊的土屋,斑駁的黑跡布滿整片牆壁,猶似舞動的惡靈,要將人拖入無盡的深淵。空氣中散布著泥土濕黴的氣息,夾雜著桂花的香甜。莫瑤揉揉鼻尖,毅然轉身,踏入那片未知的茫然裏。一場暴雨就快來了···

淩晨3點左右,承載著莫瑤的火車終於到達N市,伴隨著吵雜的人流,鋪麵而來的氣體裏混合著悶熱疲倦的味道,不好聞,但此刻莫瑤的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安定。在這裏,有爸爸二十幾年的回憶,有一直聯係卻從未見過麵的爺爺,還有一個新的世界在等著自己。

剛走出出站口莫瑤就看見了他,比起一年前收到的照片,他看起來蒼老了很多,頭發已近花白,眼窩深陷,雙目正急切地尋找著什麼。莫瑤努力扯出一絲微笑,徑直走了過去。“爺爺--”莫瑤輕喚,老人愣了一下,然後緊緊握住莫瑤的雙手,雙目含淚,用顫抖沙啞的嗓音說道:“孩子,沒事了,到家了。”

莫瑤的爺爺退休前曾是N大的名譽校長,待人寬容、處事嚴謹,學校領導對他一直是敬重的,因而把莫瑤送進N大沒有花費老人家多餘的力氣。

就這樣,莫瑤在這個城市安頓下來了,那麼自然,仿佛她一直紮根在這裏,而囤村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場噩夢,現在夢醒了,她可以繼續平淡的生活,隻是夢裏的父母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對她微笑。

由於父母一直忙於考古工作,四處奔波,莫瑤從小便被送往澳洲跟外婆一起生活,一年隻有很少的幾天會跟他們團聚。莫瑤的外婆是個很有主見的老太太,她常常會給莫瑤講自己年輕時的故事,講她如何反抗父母安排的政治婚姻,如何背著行囊孤身去到一個開滿太陽花的小鎮,如何在高聳的東方明珠塔下遇見帥氣的異國小夥,又如何和這個小夥步入婚姻的殿堂···莫瑤就是在這樣的故事裏度過了自己的童年。盡管她在外婆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在和同學的融洽的相處中愉快的成長著,但她心裏一直有一種渴望,渴望能夠回到中國去,回到那個父母生活的地方,看看外婆描述的開著太陽花的土丘。這種渴望日益劇增,終於在她19歲高中畢業那年,她大膽的向外婆提出了自己的願望。老太太先是一聲不響的看著她,然後就笑了,她說:“孩子,我一直都知道你那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底下藏著的小心思,我也一直很希望你能代替姥姥回去那裏看看,看看那太陽花是否還如過去一樣絢爛”。如此,莫瑤便在那一年的夏天越洋過海,去到那個叫做囤村的地方。

兩個月前考古隊來到這個村子,因為有價值的發現並不多,所以隊員們大部分都離開了,僅留下莫瑤的父母和一個隊員做最後的清理工作。莫瑤剛到這兒的時候,父母帶著她在村子裏散步,一家人在夕陽的餘暉裏說說笑笑,莫瑤快樂的像一隻剛從籠子裏放出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對一切都感到新奇,久而久之,莫瑤發現村子裏的人看他們的眼光似乎並不友善,而是帶著懷疑和猜忌。村民常常在村長的帶領下組織一係列的祭祀活動,大家都穿著奇怪的黑袍子,帶著猙獰的麵具,跳著別人看不懂的舞蹈,漸漸的,莫瑤開始對這裏的一切產生莫名的恐懼,就算竭力說服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仍然隱約感到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不得不說,莫瑤的直覺真的很靈驗。7月14那天村子下了一場暴雨,晚上,那個叫小光的考古隊員帶著一塊竹簡來找莫瑤的父母,他們在外屋討論了一會兒,莫瑤隻隱約聽見小光說“坍塌···山洞···"之類的,然後媽媽就說他們要出去一趟,讓莫瑤在屋子裏呆著,不要亂跑,於是莫瑤就聽話的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天快亮了,還是沒有人回來,屋子裏隻剩下沉默和前所未有的恐懼。莫瑤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她開始胡思亂想。“也許他們有了重要的發現”、“也許他們正在找那個山洞”、“也許出了什麼意外”、“也許自己再也見不到父母了”,一想到這個可怕的念頭,她便控製不住自己的雙腿,衝出門外,一路向著山上跑去。腦袋裏一直有個聲音對自己說:“快點、快點、再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