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拉著的金玉下階,微微欠身,叫了聲,“宋姐姐。”然後就準備越過她離開。誰道,宋氏的眼睛裏自始至終都沒有白蘇,也不哼聲,帶著自己的婢女走了。
金玉扁嘴,白蘇聳聳肩,也不在意,她才不是在這種高牆大院兒裏長的女人呢,沒那麼小心眼兒。
後邊,耿氏和劉氏跟了上來,“姐姐!”
白蘇停了一下腳步,等耿氏和宋氏跟上,然後三個人一齊往前走。
耿氏那柔柔弱弱的樣子倒更像病西施,聲音也細的讓人身上發酥,“今兒要不是聽福晉說,我們還不知道你生病呢,也沒去看你。”
白蘇大方地擺了擺手,“沒事,小病而已,現在好了。”
劉氏接道,“既然這樣,我們也就放心了。”
看這倆人一個“我們我們”的,看樣子關係不錯,連請安也湊一塊兒。
白蘇隻是笑。
劉氏看了看她說,“我屋裏還有事,就不多陪了,告辭。”
她們仨的封號一樣,摒去進府早晚旗人漢人之分,也算是“同病相憐”,白蘇與耿氏微微欠了一下身,劉氏便拐上了旁邊的長廊。
耿氏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出了小園門,下人少了,耿氏看了看白蘇,聲音小了些,問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生病了,就是不方便去看。”
耿氏這話裏有玄機,白蘇的眼睛一抬,依舊含著笑,“沒事,王府這麼大,從你那兒到我的衡蕪苑還是挺長的一段呢。而且,上元節後才搬進來,要整理的東西多,都忙。”
耿氏點了點頭,“這次太險了,幾乎就要喪命。你的病這麼久了一直拖拖拉拉好不利落,我看這回倒好的徹底,臉色紅潤多了,幾乎變了一個人。以後,你可要小心身子,再不要生病了。”
耿氏的語氣奇奇怪怪,白蘇聽出她什麼話想說,又不好明說,應該和她生病的事兒有關。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第二天,果真有內務府的人來送衣服,福壽宮的太監過來通知拿取,小宮女閑不住便讓小桃和小蘋去了。不多一會兒,兩人就回來了,一人托著一個托盤,一個裏麵是衣服,另一個裏麵是頭飾和宮花。
白蘇拉著金玉滿堂看,把衣服拿起來一甩,白底藍花,素淨清雅,她們都說漂亮。白蘇拿著衣服在鏡子前比劃了一翻,蹙眉搖頭,“不行,我的臉本來就白,再穿的這麼素更顯蒼白跟生病了一樣。”
金玉結舌,“格格,您的意思就是……這衣服從根兒上就不行?”
“嗯!”白蘇認真點頭。
“那怎麼辦?人家送來就不管了,不滿意的要我們自己弄,要重做嗎?”小桃摸著那衣服,覺得挺好的,料子多光滑啊,裏麵的羊絨毛毛軟軟的,摸著好舒服。
白蘇從前好歹也是一時尚女生,自然知道怎樣搭配衣服,轉身朝衣櫃走去,打開來,一邊翻找一邊道,“我得找點有顏色的,好襯的臉上有光啊。咦?怎麼我的衣服都是素的?”
金玉僵道,“您入府以來都是這麼穿的啊。”
滿堂抿了抿唇想起了什麼,“有,有福晉送來的衣服,您舍不得她老人家的心意就讓奴婢放起來了,奴婢拿去。”
白蘇聽出,這個福晉是她的親娘淩柱家的。
很快,滿堂就抱著兩套旗裝過來了,笑道,“兩套春衣,兩套冬衣,奴婢把冬衣拿來了!”
白蘇上前一看,見那針角細密勻稱,與內務府名裁縫做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想到是自己的額娘一針一細縫的,她看著那衣服一時有了親切之感。一套桃紅色,一套鵝黃色,正是她喜歡的顏色,腦袋裏不禁浮出一句,還是額娘了解我。
她摸來摸去,挑了桃紅色的,上麵繡的是百蝶逐花的圖案,熱鬧活潑,與她的性格年齡都契合。她得意地笑了笑,“就這套了!”
滿堂感歎似地說,“奴婢還真期待呢,可是好久沒見格格這麼高興,沒見格格穿這麼漂亮的衣服了。”
“是啊是啊!”金玉、小桃、小蘋也連連點頭。
白蘇看著她們,怎麼感覺她們那麼悲壯呢?不過,她從今往後每天都要這麼高興,都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大好青春年華,嫁入了“豪門”,有了充分的條件,再不臭美臭美,那豈不是太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