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次與陸城談心的時候,他問陸城:你覺得這樣過好嗎?總是做著法律以外的生意,總有一天,可能會......後麵的話他沒有說,陸城能聽懂他的意思。
陸城隻淡然而笑道:出來混,既然不講常理,就得講膽識與豪氣。你問我好嗎,我覺得是一半一半吧,至少我們現在過得比大多數人舒暢與快活。
他在當時笑了笑說:你說的對,一半一半。
這些思維根深蒂固的紮在了陸城的腦裏,他不會覺得遊離法律之外做事有什麼不對,相反能夠帶來更多的價值。其實這兩天,聶雲楓想起很多與陸城在一起時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還有阿列對他的兄弟情誼。
阿列對陸城有多忠誠,他一直都看在眼裏,甚至他能真正走到陸城身邊,阿列在其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現在他在裏麵,恐怕是恨透了他吧,曾被掛在嘴邊的兄弟,如今卻把他們完完全全的背叛與出賣了。
聶雲楓越想越難過,心空空一片。
若這時候,眼前的女人是夏天,他或許還能緊緊抱住她沉聲痛哭。出賣了兄弟又怎樣,做不來警察又怎樣,他還有夏天抱在懷中。
可是,她是林美靜,她不是夏天。
他不愛她。
林美靜是個很看得開的女人,她在風月場裏浸淫這許多年,見慣了很多生離死別。所以即使她愛聶雲楓入骨,也做不到他表明了所有態度後,還祈求愛情。尤其是,即使祈求,也得不到,那個女孩在他心中生了根。
就像大話西遊裏的至尊寶,白晶晶哪怕與他有再多的牽扯情緣,始終敵不過紫霞仙子留在他心頭的一滴淚。而她是白晶晶,洛夏是紫霞仙子。
從醫院走出來時,林美靜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覺得心也沉黑一片。最後的時刻,她向他要求一個擁抱,他隻考慮了一秒,還是伸出了雙手。靠在溫暖的懷裏,她用力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這獨有的味道,從這一刻開始,再也不屬於她,她要牢牢記住這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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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一早,林美靜去看守所裏看梁晚。對這個大嫂式的女人,一直有著特殊的友誼,她是唯一一個可以算得上朋友的人。
可是到了那裏,看守所的警員卻說,梁晚幾度試圖自殺,都被救了下來。從外麵透過窗戶,偷偷地看裏頭的梁晚,發現不過兩天的時間,這個一向從容冷靜,又優雅淡然的女人變得滿臉憔悴,神色黯淡。
這樣的梁晚,不用說,一定是知道陸城被抓的消息了。
從看守所出來,林美靜想了想,還是打車去了醫院,走進病房,看到聶雲楓正在獨自換著繃帶,居然沒有一個護士過來幫忙。而病房的附近,還站著幾個便衣警察。
想也沒想就走上前,接過了他手中的繃帶替他纏了起來。聶雲楓看到她又再來,並沒有多問,任由她幫助自己。
林美靜說:“梁晚似乎不想活了,她在看守所裏一直試圖自殺。”這件事她除了來告訴聶雲楓,不知道還能與誰說,而來的目的除去想再看看他,就是想他找個解決的辦法出來。看著那樣的梁晚,會覺得很難過,起碼能夠讓她斷了求死的念頭也好。
聶雲楓沉默了一會,才對她說:“你去告訴梁晚,陸城把生命看得很重,無論何時,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活一秒是一秒,若是她執意要死,不過是走在陸城的前麵,而且還帶走陸城在這世界上唯一僅剩的骨肉。”
中國的法律總會走一個程序,從罪犯抓捕歸案到立案審判,都需要一個不短的時間。前後大約會有兩個多月,長的甚至會超過半年之長,在這時間裏,以他對陸城的了解,他一定不會像梁晚一樣求死,他會活著。
他要告訴梁晚的是:陸城還活著,你為什麼要尋死?尤其是,你的肚子裏還有他的孩子。
那天,當聽到陸城說梁晚懷孕時,他心底的絲絲內疚在泛濫,抓揪著他的心,可他勢必要扮演這個劊子手,生生將這對男女拆散,而且置他們的孩子,從一出生開始就沒有父親。
他希望,梁晚可以活下去,也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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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地送走身邊的人,到最後,孤單影隻,隻剩孤寂與絕望。這就是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