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男人的隱忍(2 / 2)

一聲低沉的輕笑傳來,“阿列,出來喝一杯如何?”

他也笑了起來,正好也沒去處,這麼早回去也睡不著,“好啊,去星城吧。”

星城是之前洪爺名下的場子,目前也沒算被誰正式接手,依舊照常營業。一路走進,看場的小弟們恭敬地喚:“列哥!”他一向都是以冷漠著稱,故而表情冰凝著往內走,有人上前來給他引路,說“楓哥已經先到了”,他笑了笑後,終於在吧台那邊看到熟悉的身影。

“怎麼不坐包廂?”阿列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瞥了眼吧台上兩個空啤酒瓶,不由嘲諷:“喝啤酒?不來點別的?”特意約他出來喝酒,居然就隻喝啤酒,未免也太遜了吧。

聶雲楓扭頭看向他,黑色瞳眸如黑曜石一般晶亮,唇角輕輕勾著,多了幾分邪魅與不符他年齡的成熟,握在手中的杯子晃了晃,拿過吧台後遞來的酒杯,倒滿後才說:“就啤酒吧,不想醉,隻是想過來坐坐,跟人說說話而已。”

既然他這麼說,阿列也不再堅持,端起杯子與他的碰了下,一口喝盡,評價道:“啤酒太苦。”聶雲楓不由失笑,一邊為他滿上酒杯,一邊問:“你還會怕苦?把酒含在嘴裏,舌尖輕觸卷勾,細細品味,就覺得苦中有一種清甜了。”

阿列眼中浮現興味,依言含了一口酒在嘴裏,仍是很快就咽下,笑罵道:“糊弄我呢?還是一樣苦,你當是品紅酒呢?話說,你這是哪學來的一套呢?”

就他所知,聶雲楓是個窮小子,高中讀完沒念大學走進了黑道,這品酒的技術哪學來的?聽起來很是專業。聶雲楓眉眼裏也染了笑意,嘴唇輕啟說了句什麼,卻被音響裏的重金屬音樂蓋住了。

阿列看他神態輕鬆,回頭拉過一旁的小弟,讓他把音樂給換掉。

很快舒緩的音樂聲起,雖然他沒什麼音樂細胞,卻也比剛才的敲在頭上感覺舒暢多了。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他確實有些好奇,隻聽聶雲楓回道:“其實也沒算學過吧,隻是打工的時候偷偷聽到調酒師那麼跟客人介紹的。”

這事阿列有聽說過,好像之前他有在一家西餐廳裏打過工,估計就是那時候學來的。洋人對酒的見解通常很獨到,哪怕是啤酒,都可被說成是佳釀。

“阿列,”聶雲楓輕聲喚,轉過頭眯著眼看他,“你為什麼會出來混?”

阿列一愣,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眸光變得深幽起來。那些曾經不好的回憶,若是換了任何一個人問他,他都不會多置一詞。可是聶雲楓看著自己的神色是如此認真,他突然有種傾訴的衝動。

“故事很老套,家裏很窮,爸媽供不起我們讀書,對了,我還有個弟弟。為了轉移爸媽的負擔,我就輟學出來打工,可是沒文憑和學曆,根本找不到一份好工作。除了去做一些苦力活,我別無出路。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脾氣很火爆,受不得別人的嘲笑,每當工友們對我指指點點時,我就覺得憤怒。終有一天,我忍不住出手打了人,把那人打成殘廢。

一時之勇,造成了不可彌補的錯誤。不止是對那個工友,更是對自己的家庭,無底洞一樣的賠償金,直接把本來就貧窮的家給拖垮了。弟弟隻好輟學下來,爸媽總是唾罵責怪我,怪我拖累了這整個家。我一氣之下,就離開了家,跟著混混開始走黑這條路。”

講到這,苦澀地問:“是不是覺得我以前很混蛋?”

聶雲楓搖搖頭,他聽的不是老套的情節,而是一個男人的心酸過往。其實很多人都有著不可避免的無奈,當一個人下著某種決定的時候,得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氣。當年的趙橫列憤然揮拳定是事出有因,並不隻是所謂的衝動。

而冷言冷語看似不比拳頭,卻是一把鋼刀刺入人心,尤其是來自親人的,那就是所謂的冷暴力。之後阿列的離家出走,其實更多的是不想再成為家庭的負累吧。

他想了想,見阿列眼中有痛苦,想必他一定是後悔的,於是問:“你現在也算是混好了,為什麼不回去看看他們呢?”至少金錢上可以資助到家人了吧,不至於再過以前那種貧困到無可奈何的日子。

阿列突然閉上了眼,麵上那條刀疤清晰在流光燈下,聶雲楓忽然覺得身旁這個男人浮現了一種絕望氣息,心中一動,難道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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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套的故事,道出的卻是心頭冰寒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