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堂中,李霖的到來無疑讓所有人都頓然提神,如昔連忙迎上前去,“林姐姐怎麼樣了?”
李霖為難的看向她,終是躬身一禮,“下官見過貴妃娘娘。”
“不要虛禮,告訴我林姐姐現在怎麼樣?”
李霖努了努唇,終是又對著上座一拜,“微臣參見皇上。”
亦辰抿唇微抬了手示意,如昔焦急的眉梢見沉,李霖複又是轉向雲昭儀,“下官見過昭儀娘娘。”
雲昭儀麵色微異,這裏誰都看得出來如昔的焦急,而事出緊急,他大可不必如此細禮。
如昔終是急語低斥,“到底怎麼樣了?!”
李霖躬身卻是麵朝上座,不敢直對如昔臉色,“婕妤娘娘,已經歿了……”
一語,亦辰微滯,雲昭儀略驚,如昔驟緊的雙眸一點點昏暗下去,她真的走了?!推開李霖往外走去,可小腿卻不聽使喚,無力的身子一個趔趄被芩兒扶住,“娘娘……”
如昔緊握了芩兒,緊咬牙關,繼續走著,顫抖的雙腿時不時的軟麻讓她險些摔倒在地,芩兒麵色大變,擔憂不已,“娘娘保重身子啊,人死不能複生,婕妤娘娘也不想看見娘娘您這樣啊……”
如昔緊咬唇瓣,她跟自己說了對不起,可自己還沒有還她一句原諒啊,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即使是誤會,即使是離間,她都是對不起自己的啊,為什麼,還沒有得到原諒便擅作主張的走了?
李霖亦是色變,卻又無計可施,終是朗聲而道,“娘娘千萬要為腹中皇子著想啊!”
一語落定成石,如昔因這一聲而頓,垂首撫著小腹,淚落無聲,上座那人更是色變,皇子?
雲昭儀驚乍起身,“什麼?!”
如昔幾乎是整個身子都壓在芩兒身上,酸了鼻翼,低聲嗚咽,腳下再度而動,跨出門來。
亦辰回神身移,大步走至如昔身側,一手猛的拉住她,如昔吃痛的‘噝’的一聲,亦辰微鬆了手,卻依舊是麵色陰沉問道,“你有孩子了?”
如昔看他喜怒不明的臉色,心裏更是沉了下去,頷首不語,芩兒隻得語道,“娘娘已有四月多的身孕,林婕妤咳血之症隻怕是對娘娘也有影響,娘娘還是不要去了……”四個月前,她的身子剛好,還不知道唐家發生的一切,那時的他們,親密無間……
亦辰微抿的唇線終見些許鬆動,難怪他會覺得那個動作如此熟悉,昔日她有了身孕也時常露出這樣的神情,低沉轉為淡淡的擔憂埋怨,“為什麼不告訴朕?”有了這個孩子,他們之間,是不是就有了可以繼續的理由?
如昔斂眸,她現在掛心的是側屋林妍柔,對於他的責怪,她無話可說,錯身避開亦辰,掙開他的鉗製,如昔步履艱難,院中突襲而來的涼氣讓她微微一滯,複而緊咬牙關往側屋走去。亦辰看著她的疏離,抿唇不言,目光不自覺的投向她小腹上,拳手緊握。
側屋,鈺兒已經是哭啞了嗓子,癱坐在地,如昔緊扣著芩兒,提步沉落,屏風內,那人失了先前的潮紅麵色,此刻隻留平靜而蒼白的麵容,如昔捂了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緊咬唇瓣靠近床邊,顫抖的手想要再次放在她鼻下試探,卻終是半途而滯,床褥上的血色凝幹,暗紫的血色在如昔眼中不斷旋轉,由紅色漸漸轉為暗黑,緊咬的牙關不自主的咯咯作響,終是哽咽難言,喘息良久依舊是難以平複心中的悸動,緊握成拳的雙手在掌心留下道道彎痕。
“娘娘!”芩兒驚呼出聲,如昔此刻已是將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閉上的雙眼還銜著未落的淚水。
亦辰聽見驚呼,大步而入,刺鼻的血腥氣讓他不禁蹙眉,“王德勝,著皇攆過來。”語著將其攔腰抱起,轉身匆匆離去,芩兒身上輕鬆了,可眉頭擔憂卻愈發深邃,緊隨而來的李霖見如昔昏迷過去,亦是連忙緊隨皇攆匆匆離去。
筱雨宮,林妍柔的死猶如在這二月天裏更添了幾分蕭索,主屋雲昭儀見皇帝抱著如昔坐上皇攆,指甲深深嵌入了門欞漆木,那個人,給了自己足夠多的屈辱了!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身邊帶走皇上,這樣的恥辱,她絕對不會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