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勝自是聽出亦辰語氣,終是躬身禮著,“話是懿和宮傳來的,奴才也不知情況如何。”
劍眉微蹙,懿和宮?
“皇上,皇後娘娘來人說,醉蓉閣見紅了……”
“……”唇瓣緊抿,見紅,小產?!頓然起身,他知道,她隻喝過一次藥,那一個多月裏,或許是不想看她愁眉,或許是忘記了,他沒有再安排人給她送藥喝,卻不想,她竟會這個時候有孕,又或說,作為棋子入宮的她怎會讓自己有孕?
還是說,她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或許,她隻是唐維的女兒,或許,她隻是和那人認識而已……
薄唇緊抿的皇帝劍眉微不可見的輕蹙,步履匆匆急切,他想起那夜他的粗暴,腦海中回想著她當日蒼白虛弱的麵龐,她的故作堅強,她的倔強執拗,難道不是因為她亦對自己存著一份真心麼?如果真的隻是要討好自己的棋子,又怎有膽量和自己爭執?!
心念及此,亦辰微抿的唇角略見的些許鬆動,或許,他們之間是誤會一場?
醉蓉閣,皇後與欣昭容皆是被擋在門外,無論怎麼叫門,隻聽得到福子以美人身子不適推脫,若是平常,身子不適回絕還算是個理由,可眼下越是這身子不適,越是難以說服眾人。
欣昭容麵露擔憂,“身子不適該找禦醫才是,這關著門能解決什麼事?”
福子聲音已是帶了哭腔,“娘娘,我家美人身子不適,不方便見客,改日定當親自給娘娘們賠罪!”
皇後神色肅然,“本宮命你立即打開宮門,若是遲了一步,蓉美人有個好歹,你們幾個腦袋也不夠使的!”
如昔躺在床上,這滿衣裳的鮮血雖是假的,可這肚腹絞痛卻是再真不過了,她不是沒有看到芩兒遞來的眼神,但最後她還是選擇吃下去,既然決定做戲,那便要來個徹底!
幸好先備了湯藥,飲下暫緩毒性,如昔看向芩兒,“人都來了,就讓福子把門打開吧。”
看著唇如白紙的如昔,一旁媶兒已是淚盈滿眶,芩兒連忙出了屋去,她在乎的不是那些個娘娘們,禦醫,這時辰了,禦醫可還在宮中?!
宮門大開,芩兒一臉的倦容,福身禮著,“讓娘娘們久等了,隻因我家美人適才一直昏迷不醒,著實無法向娘娘們見禮。”
皇後略見愁眉,“本宮聽說蓉美人身子不適,現下可好些了?”
芩兒酸澀的眼眶輕落一行淚水,“承蒙娘娘關懷,美人現下已是好些了。”
欣昭容忙側開身,“李禦醫,快去給蓉美人看看。”
芩兒聞言略見一滯,看向李霖,“您快看看我家美人吧,美人現在整個人毫無血色,奴婢實在是沒法子了!”
李霖麵色陰鬱,步伐匆匆,他早就知道,那丫頭什麼時候會傳他隻為問句朱砂?早該知道她有所計劃的,可是她非瞞著自己!打入宮就這麼折騰自己,到底要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李霖走在前頭,皇後和欣昭容也自是提步跟上,而後陳美人,林妍柔也是一一跟著,原本還寬敞的正屋一下子便擁擠許多,內屋李霖給如昔診脈,堂中,皇後欣昭容,陳美人林妍柔,皆是神情各異,屏風上掛著的血紅長裙,無疑成了這素淨屋子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內屋,如昔疼得隻咬唇,蜷縮著緊捂肚腹,李霖又急又氣的為她診脈,如昔以微不可聞的聲音顫抖語著,“是一品紅。”
李霖臉色大變,她果然是故意的!氣急怒矣,一言不發為她先針灸止痛,又引了毒血破口流出,幸好她吃的不多,幸好她即使喝了湯藥解毒,待到她症狀稍緩,李霖緊蹙的眉頭,恨不得將她痛罵一頓,可目及她那蒼白的臉色,終是無奈歎息。
如昔勉強一笑,“李禦醫果真醫術高明,片刻便止了痛楚。”終於緩過勁來,如昔苦楚一歎,她未料到其用的竟然是碾磨成粉的一品紅,且不說藥性是最強的,就連藥量也是在她意料之外,但終是受些痛楚罷了,她不怕,她最怕的,是那看不見的敵人。
李霖看她還有說笑的力氣,雖有些氣憤但也稍微安了心,一品紅到底算不得正毒,看她這情形,最多也就是入夜便能大好,餘下的便是好生調養了,沉吸一口氣,出得屏風外,途徑那鮮紅的長裙,‘朱砂?你到底要做什麼?’
見得他出來,幾人皆是有所動,皇後最為神色肅斂,“蓉美人現下如何?”
“回稟皇後娘娘,蓉美人現下已經穩定了。”
皇後臉色稍見緩和,“那就好,隻要人沒事,其他的都還有個餘地。”
李霖隻躬身應著,“下官這就去給蓉美人準備湯藥。”
“去吧。”皇後揮手示意,李霖退出主屋,媶兒忙跟著去煎藥,堂中幾人便向那內屋行去。
如昔在芩兒的攙扶下靠坐在床榻上,“臣妾給娘娘請安。”
皇後虛抬手,“快快躺著,你正是虛弱,虛禮便免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