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唇角微抿,“偏巧你帶了林婕妤去崇華殿,回來的路上又遇到了怪事,林婕妤受驚多日不解,可你卻安然無恙,筱雨宮死鼠滿院,你又能處變不驚指揮眾人,還能將此事隱瞞多日,本宮倒想知道,若不是事先知情,你如何做到這般細致?”
“臣妾問心無愧,不怕什麼鬼神,自然能處變不驚。”
“嗬,你這麼說是林婕妤做了虧心事了?”陳美人一聲謔笑,讓林妍柔下意識的頷了首,咬唇不言。
如昔歉意的看了一眼林妍柔,“臣妾並非此意。”
“那你什麼意思?”陳美人高聲叱喝,“聽說你和雲昭儀合不來,一直想著遷宮之事,是不是還想用鼠疫來達到目的呢?!”
淑妃眸光微變,著意看了一眼如昔,唇瓣微抿,她早就由此猜想,如今陳美人說出來,也不過是加深她對此猜想的肯定罷了。
“臣妾沒有!”
“住口!”皇後一聲悶斥,“劉美人自你那得了手釧便一直神誌不清,以至今日慘遭橫禍,陳美人因為你的畫卷寢食難安,筱雨宮被你弄的烏煙瘴氣,唐才人,你這般肆意妄為,將本宮置於何地?將皇上置於何地?!”
皇後怒然,眾人皆福身禮勸,“皇後娘娘息怒。”
如昔怒極反笑,“娘娘這便要坐實臣妾的罪名麼?!”
“……”
“皇後娘娘所謂的徹查便是聽幾句片麵之詞?!”
“放肆!”
“臣妾敢對天發誓,禦花園鬧鬼也好,筱雨宮死鼠也罷,都與臣妾無關,劉美人為何不幸慘死,臣妾比在場每個人都要關心!臣妾自入宮來終日惶惶謹慎,話不敢言,耳不敢聽,連膳食藥物也是百般仔細,終日禁足筱雨宮不敢外出,就是這樣還免不了是是非非,劉美人是唯一能讓臣妾放下所有戒備的人,她那樣的天真可愛,臣妾為什麼要害她?!”
“嗬,這宮裏誰害誰不是一樣的理由?!”陳美人一聲冷笑,道出所有人的心聲。
這宮裏,誰害誰都不需要理由的,隻因那高高在上的皇寵,隻因要爭奪皇帝一人!
如昔微愕,卻是無奈一笑,是了,因為皇寵啊!她一直想不通陳美人為什麼不喜歡她,為什麼有人要這般計謀害她,如今,反倒是陳美人告知了她緣由。入宮便受格外晉升,皇帝幾次三番宿在她那,卻又不為那男女之禮,她為皇帝馴服紫風,皇帝賞她書畫首飾,而那馬場共馳的紫風雪麟又有著怎樣的特殊意義,其恩其寵,宮中那個人不是看在眼裏妒在心裏?!
欣昭容提醒過她的,是她疏忽了,她以為隻要自己躲起來,隻要自己認個軟,妥協忍耐就好。
看見如昔的笑意,皇後微眯了眼眸,林妍柔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她,欣昭容卻稍微鬆了口氣,隻看向皇後道,“種種都隻是猜測,皇後娘娘賢明,定會依證據斷事,唐才人,不可莽撞衝動。”
“你們認定了宮裏的怪事是因為我,認定了劉美人是因為我死的,還需要什麼證據?我雖沒有你們那麼好的家世,沒有你們那麼多的詩詞歌賦,可我卻知道一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眼角氣極而淚,“可我也信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我問心無愧!”
“唐才人!”一聲低斥,“注意你的語氣,別忘了自己是什麼位分!”
在這裏,她的位分是最低的,所以,她就不能說麼?即便是受了冤枉受了委屈,隻要位分不夠,她便沒有申辯的資格麼?!嗬,“位分?位分能比人命重要麼?!”如昔冷笑一聲,“你們會為了這麼個位分殺人,可我不會!位分怎麼了?皇寵又怎麼了?大得過人命麼?!你們在這宮裏是個娘娘,人人都尊你們,可你們若出了這宮牆,百姓認識你們麼?你們食民之祿享民之奉,卻視人命如草芥!這一點連普通百姓都不如!”
“放肆!”隨即‘啪’一聲脆響落在如昔臉頰,皇後的震怒讓眾人皆是俯身禮著。
如昔直視著她,捂了臉頰,“您是皇後娘娘,臣妾打不敢還手,罵不敢還口,娘娘,位分給您帶來的優越,您還滿意麼?”
“……”皇後怒極反默。
“放肆……”一聲輕語,幾分戲謔幾分責怪,卻是那樣的慵懶不帶一絲訓斥之意,這般不屑於位分,這般放肆的話語,敢在宮裏這麼與皇後說話的,恐怕也隻有她一人了,較其他宮妃多了幾分野性,卻也引起了他格外的興趣。
如昔略有一滯,轉首望去,僵卻。
“皇上萬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