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惜月輕語應著,“看情形,唐才人和陳美人似乎結了梁子,今個娘娘又暗助了唐才人一回,這會送人參給陳美人,怕是她不一定能理解娘娘心意。”
欣昭容麵色如常,“本宮對事不對人,能否理解看她的造化。”
而凝香宮外,神色肅然的皇帝讓王德勝也不免難負重壓,細汗密出,一路躬身行至宸清宮,皇帝沉坐上座,遣退宮人,王德勝俯身禮著,“皇上恕罪。”
“朕說過,要萬無一失。”
“奴才有罪,隻是要避免讓娘娘們察覺,藥性不可太強,是以才會出了紕漏。”
“朕不管什麼理由,朕要的隻是個結果,連這點事都辦不好,朕要你何用?”
“奴才該死……”
“行了,下去。”
王德勝應下躬身禮退。
“慢著!”
王德勝返回身靜候指令。
皇帝的臉色略有不悅,遲疑之下終是語道,“去看看,這幾天她都在折騰什麼。”
“……?”她?誰?
見得皇帝眉頭緊蹙,薄唇微抿,王德勝忙躬身,“奴才這就去。”說到底皇帝還是動心了……
筱雨宮,如昔坐在側榻,一顆一顆剝著瓜子粒,瓷碟眼看又裝滿了一波,媶兒與芩兒四目對視,無奈輕歎。
如昔將碟子遞給媶兒,媶兒微微蹙眉,“才人……你饒了奴婢吧,奴婢這都吃了四碟了……口幹舌燥的……”
如昔略有愣神,淺淺笑開,“你不說我都忘了,第四碟了麼?”長睫微垂,拭了手,望了一眼屋外,“亥時了吧?”
芩兒收著瓷碟,“亥時三刻了。”整個筱雨宮也就隻有她這屋還亮著。
如昔伸了懶腰,活動了脖頸,“不早了,你們也都去睡吧。”
媶兒不放心的看了看門外,試探語道,“才人要不再等等,興許一會皇上就來了。”
如昔回她一笑,“不等了,乏得緊,你們也累了一天了,休息去吧。”
芩兒鋪好床褥,如昔褪了外衣滅了燈燭,靜靜的躺在床上,疲憊的身子有些酸麻,可腦中卻清醒得緊,雙目輕闔,眉間不自覺的蹙起。
星空浩瀚,夜風清淺,幾聲微弱的蟲鳴成了深夜裏唯一的主人,空蕩蕩的院子裏,微風輕輕帶走幾片落葉,留下的,隻有寂靜。
入夢,憂思如線緊繞如昔心間,異常的平靜反倒讓她輾轉難眠。天色尚且朦朧,如昔披了外衣站在屋口,看著天空最後一個星星漸漸被旭日吞沒,仰望那宮牆之外浮雲纖纖,似歎似憂。
今日的筱雨宮清涼沉靜,院中再無那死鼠晦氣,氣息也似難有的清新,芩兒晨奉而來,見如昔立於屋口,忙進屋取了大氅為她披上,“秋露襲冷,才人當心著涼。”
如昔微微笑著,“今個終是消停了。”
芩兒回望了院中,亦是輕鬆笑意,“不枉費才人辛苦一場。”
“我倒是沒有辛苦什麼,”如昔長睫微掩,“倒是她們費心了,折騰這許多日子,也不見有什麼成效,白費了心思。”
芩兒看著她垂眸沉思,神色清斂,柳眉微憂。
“芩兒,這宮裏便要這般過著麼?算計著別人,謀劃著皇寵,防備著,試探著,猜疑著,這出算是了了,下一出又是什麼呢?”
“才人心慈,老天定會顧憐。”
“嗬嗬,芩兒,這宮裏能說句心裏話的人不多,有時還真覺得有些壓抑。”
“才人憂心太多,不宜身子調養。”芩兒頷首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