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昔頷首應著,走至一旁,“我知道林姐姐想幫我,可此事是我的奴婢引起的,林姐姐若也一同抄寫,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娘娘借機連姐姐一起懲罰呢,有損娘娘賢明。”
林妍柔擔憂的看著如昔,如昔回之一個安慰的淺笑,聽得雲昭儀一聲輕哼,“本宮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既然唐才人承認其錯,又甘願受罰,林美人,這裏沒你什麼事了,走吧。”
林妍柔微微抿唇,如昔看著她輕輕點頭,林研柔欠禮退下,如昔執筆而書。入宮前,唐家為讓她成為琴棋書畫皆知的唐家小姐,日夜兼時習文弄墨,抄寫對她來說,已經算是最簡單的功課了。
雲昭儀看著她這麼聽話,倒是越發覺得異常,時不時遣人去看看皇上是否來了。如昔看出她的顧慮,卻隻能無奈苦笑,皇上若是真來了,反而對她沒什麼好處,這樣一來,雲昭儀的怒氣隻會越積越深,自己在這筱雨宮的日子便更不好過。
入夜,得知皇上去了毓秀宮淑妃處,雲昭儀微撇了唇角,“皇上不會來了。”
如昔麵色如常,“是。”
雲昭儀蹙眉,“你不是一直等著皇上來救你麼?”
“臣妾受罰是心甘情願的,無所謂救或不救。”
“嗬,你倒聽話得很呢。”
“仰仗娘娘寬宏包容。”
“皇上既然沒來,說明你在皇上眼裏也不過如此,倒是本宮高看了你。”
“娘娘看重臣妾,是臣妾的福氣。”
“……嗬,真不知道你識時務呢,還是沒骨氣。”
“臣妾隻要活著就好,不圖其他。”
“哼,沒出息!”
“娘娘教訓的是。”如昔依舊是不溫不火的應著。
雲昭儀看她這神情,反倒是氣怒更甚,卻又無計可施,憤憤然離去,“綠堯,好生伺候唐才人,不到天亮,不許任何人打擾!”
“是……”
如昔欠身禮送,而後複看書案,從巳時到亥時,六個時辰過去了,說不累是假的,可聽見雲昭儀說起天亮,她倒是鬆了口氣,還要三個時辰,好歹有個盼頭了。
晨早,芩兒準備好了膳食和媶兒一起站在雲昭儀屋外候著。朝暉灑在格窗上,如昔揉了揉幹澀的雙眼,肚子已經叫了無數遍,眼下隻覺得腹中火燒難耐,連看著墨字都覺得犯暈,終是挨到天亮,如昔將抄好的書冊放好,交給雲昭儀的侍婢綠堯,強打精神走出門口,媶兒忙扶著如昔往回走著,芩兒愁了眉頭,“才人身子本就不好,這……”
“噓,”如昔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扯出一抹淺笑,“聽,肚子在唱歌。”
芩兒驚愣,卻見如昔強作笑意,無奈一歎,媶兒卻是淚盈滿眶,“都什麼時候了,才人還有心情說笑。”
“清晨本就是該是歡樂的時候嘛。”如昔淺淺笑著,從她打算討好亦辰的那刻,她就想過會有諸多不順,眼前這個不過是累了點而已,還可以挨得過。
看見滿桌的飯菜,如昔不可遏製的咽了咽口水,“芩兒,關門,吃飯!”
芩兒愕然,關門和吃飯有何關聯?下一刻,當她看到如昔那不雅的吃相後,默然關上門扉。
此刻的如昔,暴露著人性中最本真的自己,在雲昭儀那屋子裏,她餓到失去餓感,腹中火燒的感覺讓她幾欲作嘔,強製自己吃了些暖和的飯菜後,如昔緩下勁頭,撫著肚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才人吃好了麼?要不再傳點?”看到了適才如昔的吃相,芩兒十分懷疑這些能不能喂飽她的主子。
如昔搖了搖頭,“不了,吃太多睡不好。”
“……”
如昔全然不顧驚愕的兩人,直奔床榻而去,撲倒在塌,渾身的酸麻無力讓她連蓋被子的力氣也無。
芩兒為她蓋好被褥,媶兒收拾了一桌的殘骸,兩人出屋合上門扉,留了如昔在屋中靜睡。
入夢,縈繞在如昔腦海的是那一個又一個的墨字,它們飛舞盤旋著,爭相將如昔層層包裹,如昔拚命的跑,拚命的跑,那些墨字組成的小人在後麵緊追不舍。
床上那人雙腿不停的蹬著,額間細汗密布,擺手搖頭間倉皇盡顯,雙眼突的睜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如昔撫著快要跳出身體的心口,屋子裏霞紅點點,她已是一覺睡到了黃昏。
疲憊睜眼,卻隻覺得頭暈目眩,沉沉垂著眼,蜷縮在床上,“芩兒?”
腳步聲輕輕傳來,緊接著感覺到有人扶了她起身,如昔卻已是懶得睜眼了,順著那人給她遞的杯盞,一口口喝著溫水,等水流入腹中,人才又緩過神似的,脖子好似支撐不起那麼重的腦袋,剛喝完水,如昔又重倒入被窩,想再睡去,卻因肚子傳來咕咕的聲音蹙了眉頭,雙手捂著肚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卻就是不想起來。口中傳出嚶嚶呻吟,苦笑哀歎,果然是初入宮的那月傷了身子,不然以她的體質,不過熬一天夜而已,何至於這副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