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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時間又過三年多。

這天,柳建輝正在辦公室裏像往常一樣喝茶看報,絲毫沒有感覺到窗外的瑟瑟秋風。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是易芸的,沒接。可是易芸又打來了,他很不耐煩地接通電話,冷冷地說:“有事嗎?”

“媽摔了一跤,昏倒了,你快回來呀!”易芸的聲音顫抖著。

柳建輝猛地站起身:“好,我馬上回來。”

把母親送到醫院,柳建輝和易芸在走廊上焦急等待著檢查結果。柳建輝瞪了易芸一眼:“媽都這麼大年紀了,你怎麼照顧她的?”

“你幾天才回一次家呢,現在倒來怨我?”易芸也瞟了柳建輝一眼,“再說了,媽也不是無緣無故地摔倒。”

“就在家裏,那還有人推倒她不成?”柳建輝狠狠說道。

“小軍在客廳和媽吵起來了,小軍摔門出去,媽去追他,就在門口絆倒了。”易芸坐在了長椅上。

“小軍?他和媽吵什麼?”柳建輝有些疑惑。

“我在臥室的,隻聽見小軍說要向省裏紀檢機關交什麼材料,媽不讓,還說什麼要小軍放過你之類的話。我正想出去問清楚呢,就聽見媽在喊叫。我跑出去看時,媽已經在門口摔倒,不省人事了。”

柳建輝突然慌張起來。他是從來沒有防備過小軍的!

易芸冷冷看了他一眼:“可能小軍已經在去省裏的路上了,你如果真有什麼把柄在小軍手裏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不知道,”柳建輝點了支煙,猛吸一口,又掐滅了,“這下完了。沒想到我的親外甥居然……”

“當初媽非要讓他留下……”易芸看了看柳建輝,“這些事情也不要和小曼講,她正準備考研究生。”

柳建輝長長歎了口氣。

此時,醫生從急救室裏走出來,對柳建輝說道:“柳局長,您母親是中風,身體右側癱瘓。”

“什麼?”柳建輝瞪著眼睛,不由向後退了幾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看易芸表情冷淡,那醫生忙上前扶了柳建輝坐下:“局長,你和嫂子如果沒有時間照顧老太太的話,可以暫時把她送進養老院。”

“不,不,我不會把我媽送進養老院的。”柳建輝很痛苦地抓扯著自己的頭發。

醫生非常疑惑地看著易芸,易芸勉強笑笑:“謝謝您醫生,我們再商量一下。”

“那好。”醫生滿臉疑問離開了。

“老婆,我對不起你。”柳建輝用雙手搓著自己的臉。

“老婆?”易芸冷笑著,“我已經忘了我是你老婆。”

“對不起,”柳建輝轉身抓住易芸的手,“如果我出事了,麻煩你照顧好我媽。這麼多年,她一個人很不容易。”

“是,她不容易,可是她又如何對我和小曼的?這麼多年,我就容易嗎?”易芸甩開他的手,有些憤怒。

“是我們柳家對不起你們娘倆。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媽她……”柳建輝聲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易芸望著窗外,幹枯的樹葉零落一地。

銀行卡裏的錢,柳建輝再也不敢動。他把事情告訴了小蕊,他希望小蕊可以拿出些錢來讓他去跑跑路子。可是小蕊得知情況後便不知去向了。

柳建輝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柳建輝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落的如此下場。這天晚上,他很晚才回到家裏,很重的酒氣,一進門便躺在客廳地上。

畢竟是夫妻,易芸也還是有些擔心柳建輝,她給他擦臉時,柳建輝的身體熱得發燙。她想把他拉到臥室去睡,可怎麼也拉不動。後來,易芸放了杯水在茶幾上,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就進了臥室。

第二天一早,易芸就聽見婆婆支支吾吾的喊聲,她慌忙穿好衣服,跑到客廳,婆婆正扶著牆,用左腳踢著柳建輝。柳建輝一動不動。

易芸趕忙把婆婆扶到沙發上坐下:“媽,沒事的,建輝昨晚喝多了。我去喊他。”

易芸蹲在柳建輝跟前推了推他:“建輝,醒醒了。”柳建輝沒有反應。易芸摸了摸他的額頭,冰冷得如同死人一般。易芸倒吸一口涼氣,慢慢將手探到柳建輝鼻下——他已經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