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易芸一個人走在昏暗的路上，突然，不知從哪裏躥出幾個手持砍刀的男子徑直向她走來。她呼喊著竭盡全力跑向旁邊的一座橋，她隱約看到在橋的那邊有很多人在閑聊。
身後的人緊追不舍，當她跑在橋上時卻發現剛才還在閑聊的那些人竟也拿著砍刀向她奔來。她沒有了退路，縱身跳入水中。
易芸驚醒了，沉沉地喘著氣，她起來喝了些水，又重新躺回床上。她擔心這個殘敗的家，更擔心柳曼的將來。一瞬間，似乎所有的賭注都集中在了小軍一個人身上。而他，是否會出爾反爾，易芸沒有一點把握。如今，他就要成為城建局局長了，即便真要混蛋起來，易芸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恍惚中，不覺天已大亮。她起床給婆婆穿衣做早飯，待婆婆吃完後，又將電視打開來給她看。坐了一會兒，易芸勞困難當，進了臥室休息。
忽然，婆婆的支吾聲夾雜著敲門聲驚醒了她。她猛地坐起身，頭痛欲裂。她懷疑是小軍又來了，於是便匆匆跑到門邊向小孔外望去：不是小軍，是柳建輝葬禮上那幾個領導。易芸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開了門。
“你們……”易芸讓了座，勉強笑了笑。
其中一個男人說道：“嫂子，我們——對建輝的離世——深感痛心，局裏——已經給他申報了——因公殉職，這筆撫恤金，算是——對建輝家人的——一點心意。”說完，他將一張銀行卡放在了茶幾上。
易芸冷笑道：“柳建輝不是因公殉職，我們不需要這筆撫恤金。”
“嫂子，這……”
“我不會要的，柳建輝把家毀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死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易芸看了看他們，“魏軍怎麼沒來？”
“哦，他在柳局手下幹了多年，按道理是應該來一趟，可他不是馬上要升任局長了嘛，這幾天出去學習了。”
“局長？”易芸還是冷笑一聲，“那還是要恭喜他了。”
“是啊，他在單位裏的口碑還是很不錯，為人和善，真誠。柳局一手提拔了他，他曾說過要好好報答柳局的，可沒想到……”
“是嗎？”易芸微笑著，“如果你再見到他，就說建輝提拔他是應該的，不必感謝。”
易芸始終沒有要那張卡，當送走那群人關上門時，易芸憤憤說道：“這真是一群瘋子。”
易芸想得很對，小軍果然不是容易滿足的一個人。
這日，又是在先前公園的那張長椅上。
“說吧，你到底要怎樣？”易芸冷冷說道。
“我想要房子。”小軍笑著說。
“你……”易芸憤然說道，“你讓我們三個住哪裏？你不要把事情做絕了。手鐲你已經拿到了。”
“手鐲？我找專家鑒定過了，那個是假的。”
“什麼？你胡說！”
“即便是真的，又能怎樣？”小軍眯著眼睛，“如果是真的，我也舍不得賣掉，隻是我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那我們住哪裏？”
“我可管不著那麼多。那個房子寫的是柳建輝的名字，如果我把他舉報了，照樣，那個房子也要被收回去。你倒不如現在給了我，還可以保全家人的名聲。”
“你……”易芸站起身，指著小軍，直打哆嗦。
“我怎麼了？隻是要一些補償而已。過幾天我就要上任了，需要錢去給自己鋪路，是大筆錢。”小軍站起身，笑著，“妗子，你考慮下，我先走了。”他望著太陽：“天氣可真是越來越暖和了。”
易芸恨恨地盯著小軍的背影，咬著牙說道：“你太狠了！”
柳曼打來了電話，告訴易芸說她考研落榜了，想再複習一年。易芸隻是說道：“那你既然不著急找工作，那就回來一趟吧，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柳曼回到母親身邊時，隻見母親比上次還要消瘦很多，眼睛布滿血絲，眼神呆滯，仿佛很久沒有休息一樣。
“媽，你怎麼了？”柳曼心疼地說道。
“我們把你奶奶送到養老院吧。我原先自己存了些錢，也夠維持一陣子。以後，奶奶就靠你了。雖然她一直不喜歡你，但她畢竟是你爸的親媽。”
“那我考研的事……”
“小曼，現在家裏需要你，即便是你考上了，我也沒有辦法承擔你的費用。”
“媽，怎麼會這樣？”柳曼驚訝地叫起來，“我爸原來好歹也是個局長，那錢都……”
“你也知道你爸他在外麵……”易芸哽咽道，“他的錢全被那個女人帶走了。”她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原先，我有個鐲子，是你外婆傳給我的，現在價值也有七八十萬，可是被小軍拿去了，他還不滿足，現在他又想得到這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