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早自起來便除了麵見袁紹夫婦之外,無暇其他事情,袁熙拉著我的手走了一段,輕輕在我耳邊笑道:“離了那房子了,你還這樣沉默肅穆的做什麼。”
一句話驚醒了我的沉思,我方緩過神來,向他微微一笑,袁熙指著遠處,“早起你便沒留意,看,下了好大的雪呢。”
我此時方凝視去看遠處瓊樓玉宇一般的樓榭亭台,昨夜竟是下了這樣一場瑞雪,天地盡是一片潔白,明亮的日光映在晶瑩的白雪之上,恍如天上人間。
素來便最喜歡雨雪,今日下了這樣綿厚的大雪,我之前竟然未放在心上,一路往袁紹的居所,皆有回廊連接著,即便沒有的地方,為了防滑,也鋪上厚厚的紅氈,竟是當真辜負了這瓊瑤天地,琉璃世界。
袁熙見到我唇角不自覺浮起的笑靨,知道我心神回過來,也不再說話,隻拉著我的手向著繼續走了一段,忽然又轉過來:“這府裏最北邊的花園裏,種著上好的梅花,不知道這樣的雪天裏,是不是開放了,我們去看看如何。”
與袁熙在一處,到哪裏我都覺得是好的,何況是這樣的晴雪天氣,說不盡的風致情趣,“可是,顯奕穿的太少了些。”我看了看袁熙隻著一件錦緞鶴氅,猶豫著說道。
“這有什麼,讓人取了來便是。”袁熙一擊掌,便有隨從的仆人過來,“去我房裏,取一件裘袍來,另外,把給夫人新置的豔雪裘也取了來。”
我竟不知道這件衣裳是什麼時候置下的,便以詢問的眼神看向袁熙,他笑笑:“我那日無意間見了一塊上好的貂裘,想著頗適合你,便買下來,交給針線娘子,讓他們配上錦緞,做件裘袍風褸出來,或者用得上,哪知道今日便下雪了,本來想日後再獻寶給你呢。”
連這樣的小事,袁熙也能用心安排,比什麼千金萬金難買的華貴衣裳,更能讓我感動。
隻片刻,仆人便捧著兩件衣裳過來,我見袁熙的是一件紫色的羊絨大氅,領口處一圈圈卻是軟如絲綢的紫貂毛綴邊,他身形修長,披著這樣的衣服,愈發顯得身姿挺拔,豐神如玉。
看向我那件,連我也不由得驚了,整件衣服竟是全部用白貂裘拚接而成,白貂本極難得,何況顏色品相出的如此整齊劃一,細看之下都難找出相接的縫隙,隻在領口和四圈邊緣處用紅豔如火的狐裘鑲滾了邊,如白雪中紅梅,紅白相映,嬌貴豔麗。
哪有美人不愛華裳,我平日裏雖然算得樸素不張揚,但這樣漂亮的衣服,我也其他女子無異,當真是喜愛。
袁熙把裘袍為我披上,我身姿略微清瘦,這樣的衣服本來易顯得臃腫,穿在我身上卻看起來纖穠適度,從肩頭到腳麵軟如煙霧的垂下來,微泛著潤澤飄逸的光澤。
袁熙退後了一步,細細的端詳我,唇邊輕漾一笑“這衣服果然適合你,太鮮豔的顏色怕會奪了你的清麗,純白又未免太素淨,所以,讓他們選個豔麗些的顏色配上,總算配的還不錯。”
靜靜立於雪中,遠處青山如黛,近處青瓦鱗次,雪映豔陽,我向著袁熙輕柔的微笑,袁熙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沉醉。
我們牽著手,不知道走了多久,足底踏在雪上,留下一串串的足跡,袁府的北花園,依山而建,遍植瓊花,此時,已經有無數樹紅梅覆著初雪馨香盛開,從花園中,一直隱到遠處盡頭的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