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已經早早的熱了起來。清晨還身著夾衫,晌午就換了輕薄地紗衣。
兩個丫頭知我生性怕熱,便囑咐廚房午飯隻做了些清淡的小菜,又在涼亭裏備了糕點和用新鮮泉水浸泡的水果。
我懶懶地斜倚在躺椅上,玲瓏在一旁輕柔的扇著扇子。“夫人,若是沒有胃口,些許用些果子吧!”我睜眼,見琥珀手中捧著一個白底青瓷的盤子,如瑪瑙般碧紫的葡萄綴著星星點點的水珠,煞是可愛,不禁心中喜歡,忙讓琥珀遞上來。
正欲入口,卻從一旁竄出來一張小嘴,含住了我指尖的葡萄。抬眼,曹衝嘟著嘴衝我笑。我憋著笑道:“這麼曬的日頭,專門跑這裏吃東西,莫不是衝兒你屋裏連這種東西也沒有?”玲瓏早已用水浸了帕子,我接過來,將衝兒臉上的汗水擦幹淨,又拉他坐在我旁邊,讓丫頭給他扇涼。
曹衝雖是曹丕的弟弟,但年齡卻小,又五官秀氣,天真可愛,我自是喜歡,每每都把他當親生弟弟看待,他也待我如親姐姐般。咽下口中的葡萄,他又探手將盤子擁進懷裏,很快盤子裏隻留下了葡萄蔓。我見他準備拿桃子,忙打下他的手:“吃了那麼多葡萄,莫說倒了牙,這全都是水裏泡過的,裏麵都涼的實,吃多了也不好,先喝些茶,等消了熱,再吃些點心。”
他倒也乖乖的放手,回頭道:“還是嫂子這裏好,東西都比別處的好吃。”“盡說好聽的,你若是開口,什麼沒有!”我笑。
“嫂子,等我長大了,一定給你世上最好的東西。”曹衝跳下椅子,雙手叉腰,努力挺著胸脯,一副男子漢的樣子。我看著他憨憨的模樣,不禁抿嘴輕笑。見我如此,曹衝急道:“嫂子,你不信?”我見他急的臉紅彤彤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忙應道:“信,如何不信?嫂子等著你給我吃世上最大的葡萄。”
聽見我鬆了口,他也止了淚,笑嘻嘻的擁著我道:“嫂子,衝兒最喜歡你了。。”我低首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淺香,環手抱住懷中那個軟軟的身體,心底那一寸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
亭外,一個奴婢靜靜地靠了過來,琥珀走過去,不一會,她過來站在我身後,欲言又止。我會意,喚過曹衝道:“今天這麼早早的過來,怕是你九哥給你定下的功課又沒有完成吧?”聞此,曹衝的一張小臉果不其然苦了下來。我笑道:“每每都這麼偷懶,快些回去,小心罰你抄書。”又對著亭外的下人說:“去把周不疑找來,公子本就淘些,他反倒是更加懶散。告訴他,若是公子今日的功課沒有完成,他擔著責罰。”有人應著去了。
曹衝也應了,我整了整他的雙角髻,看著他走遠後才道:“什麼事?”“回夫人,任夫人屋裏的丫頭巧兒來說,剛才任夫人不適,請了大夫才知道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她是曹丕的人,理所當然,這種事不用再向我回報了。”
巧兒是我在任夫人身邊安插的人,當然,說明了,她是回報我的恩情。任氏的性情易怒,常常為了小事懲斥下人。那日我在花園散心時,碰巧撞見她鞭打丫頭。閃躲在鞭下的女孩子才僅僅十幾歲,瘦小蠟黃的臉上,遍布著一種絕望的神色。我不忍,阻下任氏細問,才明了她是為了家中的病父偷了任氏的玉簪。一番相勸,任氏才高傲的甩了我的手離去,我給了巧兒錢兩讓她捎回家給父親看病,過後也並沒有上心。誰知過了幾天,巧兒悄悄到我屋裏道了謝,還常常傳遞些任氏的事情,其中不乏對我的謾罵之詞。慢慢,我也默許的巧兒,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就算我沒有爭榮之心,以任氏的心境,卻不一定會容我辯白。
玲瓏早已遣開了眾人,我走到亭外,陽光亮的刺眼。“可是夫人,任夫人現在有了身孕,若是公子,怕行事會更加跋扈,那夫人您。。。。。”
“嗬嗬,”我輕笑:“你怎知她一定會生公子?就算是,我一不爭萬千寵愛,二不爭富貴榮華,礙她何事?她何苦又對我下絆腳石?”
琥珀還欲說,我擺了擺手道:“她若是想要針對我,就是說明她堅信我會與她相爭;既然堅信,我多說又有何用?”
“是。”琥珀見我如此,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一陣風過,不遠處的池水一圈圈的漾開來,水波粼粼,反射著陽光,晃得眼睛生痛。我伸手擋住光線,廣袖輕拂,遮住了我嘴角的淺笑。一往的低調,本想讓曹丕盡快忘掉我的存在,至少,也讓他失去對我如同對待獵物的興趣,隻是沒想到,這個任氏卻始終對我猶如眼中釘,欲拔之而後快。隻可惜,我有我的目的,不能這麼快就敗下來,若是她執意如此,那我,便隻能與她一教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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