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顧不得禮數,忙上前問道:“殿下,世子傷勢如何?”
雲雷抬眼望著秀秀,嘴角一顫,長歎了一聲,低沉地答道:“隻怕不行了。”
秀秀聽到此言,倒是並無半點悲傷,反覺罪有應得,隻是慕容耀特使的身份讓這件事變得錯綜複雜。秀秀擔心的是太子雲雷該如何處置此事。
此時,屋中一片死寂,那些郎中和侍衛們連咳嗽一聲都不敢呢。太子雲雷沉默不語,秀秀本想勸慰幾句,卻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時候,突然有人來報,說巡按師爺劉飛帶了一位名醫前來。這個消息讓秀秀心中重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她轉頭了略帶興奮地望著雲雷,可雲雷的臉上卻找不到半分笑意。
“哎,晚了。”雲雷無力地緩緩言道。
“太子殿下。”文秀明眸一閃,上前一步,躬身抱拳,柔聲地勸說道:“這位名醫既然來了,那不妨一試啊。”
話音未落,秀秀自己也覺這話有些可笑。不過她有著作為女子特殊的直覺,她信任劉飛,她覺得劉飛這個關鍵時刻帶來的郎中必定不是泛泛之輩。
話已出口,秀秀並不後悔,她昂起頭,神情淡定,眸子裏盡是誠摯之情。
而太子雲雷側目驚訝地盯著秀秀,盡管這個建議在他看來隻是徒勞無功,但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假巡按此刻竟然出奇的執著和堅定,簡直讓他許多位居高官之人都望塵莫及。他甚至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樣可貴的女子。
雲雷環視了一下圍在世子床邊的諸位郎中,他們每個人都是一副輕蔑的表情。顯然,在他們心中,巡按大人的這個建議有些愚蠢。
而這樣不屑一顧的神情卻讓雲雷的心中不悅,他實在不願辜負這位美麗堅定的女子。於是雲雷深吸了一口氣,揮手下令道:“請劉師爺他們進來。”
見太子采納了自己的建議,秀秀心中一暖,嘴角微微揚起,掛上了一個甜甜的微笑。她感激地望著雲雷,那溫柔的眼神簡直讓人沉醉。
殊不知,這深情的一幕正被劉飛撞見。劉飛的心中不禁一動,些許的妒忌油然而生。不過此刻,他還顧不得這些。行禮之後,他立刻將自己千辛萬苦尋訪來了名醫推薦給太子。
而太子並不多言,直接讓這位名醫來為慕容耀診脈。
這位名醫看上去已是花甲之年,卻鶴發童顏,當朝太子麵前,亦是舉止穩健,神色自若。
他先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緩步來至床前,細細觀察了一下慕容耀的臉色,這才俯身坐下,開始號脈。
屋子裏靜得很,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位老者身上,周圍那些江郎才盡的名醫們巴不得這個老頭早些認輸離開呢,而劉飛卻是緊握著雙拳,期待奇跡的出現。
心懷忐忑的秀秀偷偷瞟著身旁專注的劉飛,隻見他的額頭盡是汗漬,胸口起伏不定,呼吸沉重,想來必急速趕來,已跑得筋疲力盡。
秀秀不禁有些心疼,甚至覺得為了慕容耀這樣輕狂的家夥而如此辛勞,根本不值得。她悄悄從袖籠中拽出一條淡粉的絹帕,偷偷塞進了劉飛的手裏。
一心都在名醫身上的劉飛突然覺得手中一暖,低頭看時,方知是秀秀為自己送來了絹帕。他頓覺臉上火燙,慌忙四下裏張望了一下,見無人注意,這才安心,卻也並不擦汗,隻迅速將絹帕藏進了自己的袖中。
劉飛眯起眼睛,向秀秀投去了責備的眼神,可當他與秀秀目光相遇之時,那一點責備頓時消失無蹤。一條絹帕、一個眼神,將劉飛方才心中那點不悅一掃而空。
此刻,床前的這位老者已閉目診脈良久,一些缺乏耐心之人都已在背後悄聲議論了起來,就連太子雲雷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上步輕聲詢問了一句。
那老者這才睜開了眼睛,又掀開衣服,瞧了瞧慕容耀的傷口,用手指在傷口處沾上了一點滲出了血水,另一手從腰包中取出一些暗灰色的粉末,撒在了那血水之上。
靜待了片刻,見那暗黑的血水化作鮮紅色,他這才微微點點頭,緩緩言道:“這是南方一種少見的奇毒啊,解藥十分難配。”
眾人見老者認得此毒,心中備受鼓舞。文秀迫不及待地言道:“無論如何,都要請老人家為此人解毒啊。”
可那老者卻無奈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