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州,伏國,青雲郡內靠近清溪山脈的一處小村。不管淳樸的農民如何辛勤耕作,終究鬥不過這片天地無情的意誌,到處都是大片大片幹旱龜裂的荒田。而曾經那些歲月裏——村口騎著青牛的牧童和悠揚的柳笛聲,麥圃嬉鬧不息的稚子笑聲,“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滿臉皺紋的老人感慨歲月的歎息聲,家長裏短的農家婦女們的碎碎聲,一切都在這個炎炎的夏天,慢慢卻無法阻止的消失。
但是總有活下來的人。
一處破敗的院落旁,幾棵孤零零的槐樹露出觸目驚心的傷痕,不管葉子亦或樹皮都已經徹徹底底的消失不見,露出光禿禿的樹幹。槐樹旁此時卻是正站著一位胡子拉碴,臉色臘黃的中年漢子,手裏提著一個不隻裝了什麼東西的麻袋,漢子此刻的眼神有些飄忽,時而看向破敗小院的茅草屋,時而又看向村口,此時這位身形依稀可以看出幾分雄壯的漢子,瘦弱的臉頰上顯示出猶疑的表情,拳頭狠狠地攥在一起。他在此地已經站了一兩個時辰了。
“呱,呱呱”
槐樹上的幾隻烏鴉發出了叫聲,漢子抬頭看向遠天,山頭的夕陽隻留下了一小截,天色已經有些黑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驀然,漢子將拳頭狠狠的在口氣中揮了揮,又看著村口虎目留下了兩行濃濃的濁淚,便大踏步的走向他一直將進未進的破敗小院。
“吱呀”令人牙酸的開門聲響起,有些暗淡的餘暉投進了灰暗的小屋,可以隱約看見空氣中飄滿的浮塵,門口出現了一道身影。
此時的中年漢子移目所見,麵容枯槁的一位少年呆呆的坐在一具破床上,臉上的頰肉深深的向內凹陷,身形看起來也如骨架一般。
中年漢子的心驀然有種被狠狠的揪住了一般的痛。看著少年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說什麼。
坐在床上的少年,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輕輕的抬起頭,動作極其緩慢,似乎隻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讓他很吃力一般。有些失去光澤的眸子木然的看向門口的身影,過了很久好像已經辨別了來人的身份。
“二叔,你來了。”
幽幽的聲音,滯澀空洞,讓中年漢子感覺到一股死氣。
“恩,你嬸子讓我給你送些吃的來。”
聲音壓的很低。
“哦··”
少年緊緊地盯住站在門口的身影,灰暗的眸子依稀閃爍出一些亮光。
“天無絕人之路,也許我能活下來了!”少年在心裏默念。
“小風,這些吃的我給你放在這了。”
身影漸漸走入屋內,顫抖著手將一袋糧食輕輕地放在床頭,聲音愈發低沉。
沉默了一會,少年在看了中年漢子一眼後,終於將手緩慢的伸向了麻袋。
下一刻。
“吼!”
像野獸般的低沉聲音突然在靜室響起,少年像瘋了一樣將麻袋裏考的黑黝黝的紅薯塞進嘴裏,少年吃的極快,間或發出低沉的吼聲。好像害怕食物會被搶走一般。他實在壓抑的太久了,整整半個月,沒有食物,沒有水,一切又那麼陌生。他隻能坐在那具破床上,整整半個月!
“風兒,慢點吃,別噎著。這還有很多,都是你的。”
看著狀若瘋狂的少年,中年人終於不再勸說,不忍的將頭別了過去,這是他薑大哥唯一的獨苗啊!可是自己···中年人的眼睛裏此刻充滿著悔恨和一份決然的堅定。
不知多久······
少年幹啞的聲音響起,一隻蒼白的小手將糧食伸向中年人
“劉二叔,剩下的半袋糧食你拿走吧,我已經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