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滿坡在旁邊一聽不樂意了,高聲插進話來道:“嘿!我說官爺您這話怎麼意思?我們大人那傷白受了!府衙不是號稱百姓青天嗎?”
“有你什麼事!”常青回頭不屑地嗤了一聲,嘀咕道:“還百姓青天呢……”
“行了行了。”鄭璉拍了拍常青的肩膀,“反正就這樣了,咱混一天是一天唄,怎麼不是過,如今還少費點心思,樂得清閑。”
常青暗暗地歎了口氣。自這府衙換了天兒之後,他就沒再接觸什麼大案子,露臉的有功的事都讓鍾弗明帶著他的人拿去了,他淨管點雞零狗碎。眼瞧著蔣熙元和夏初好容易立起來的府衙清名一天差似一天,他也索性破罐破摔了。
別人笑臉把錢塞在自己手裏,轉頭便罵,他也知道,心裏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對現狀的憤怒、憋屈,對過往的懷念,最後統統都歸做倆字:沒勁。
“我前幾天去安豐坊了,想看看咱頭兒去,結果……”鄭璉道。常青嗯了一聲,“沒在吧?我也去過兩次,都沒人。可能是出遠門了。”
“唉……”常青和鄭璉異口同聲地歎了口氣。
轉過天來,姚致遠從早起就陰著臉,弄得整個府衙氣壓都低了。到中午時,府衙的捕快都拿到了一份緝捕令,上麵畫著個濃眉毛的蒙麵男子,寫著身高體征,常青一看便知是昨晚顧遲章的那樁案子。
“都給我聽好了!”鍾弗明背著手踱到他們麵前,清了清嗓子道:“這個人,就是最近西京接連幾樁命案的凶手!緝捕令都給我看清楚,記牢了,西京各處張貼!兩個人一組,全西京的給我搜!”
鄭璉用胳膊肘推了推常青,哼笑一聲,“瞅瞅,就認定是幾樁命案的凶手了,這要是頭兒在,一準兒得罵街。”
常青把文書卷吧卷吧塞在懷裏,低聲道:“咳,他怎麼說你怎麼聽就完了,上街遛遛唄,反正天兒也沒那麼熱了。”
“嘀咕什麼呢!”鍾弗明橫了常青這邊一眼,常青衝他一樂,他才繼續道:“都做捕快有年頭了,怎麼搜我不多廢話。客棧、酒樓、青樓、茶寮!人多的地方都給我查仔細了,搜不出人來誰都甭想回家!聽明白了沒有!”
捕快們應了個是,便各自結伴散了去。
夏初對這些一無所知。朝中的事她不太關心,隻知道蘇縝最近很忙很忙,還知道蔣熙元回來後又升了官,很替他高興,旁的事她也沒有問過
如今她的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了,就是結的痂還沒褪,傷口癢的很。元芳盡職盡責地盯著夏初,一見她的手往屁股上放就提醒一句。
夏初這樣整日裏被人這樣盯著屁股實在也是難受,今天得了醫女的話說能出去走走了,便忙不迭地要奔去鳳儀宮。出門時那醫女還在身後揚聲囑咐道:“夏典侍精心著點,別讓傷口著了水受了涼風。”
夏初簡直哭笑不得,心說她傷的是屁股,怎麼才能著水受涼風去?元芳也悶笑不已,挽著夏初一路說話一路慢慢地往鳳儀宮去了。
詠薇正在殿中看著尚服局的尚宮報這次的秀女服製,聽說夏初來了,卻隻是嗯了一聲,沉了一瞬後道:“讓她等等。”
夏初第一次被攔在了鳳儀宮外麵,少使一說等,她心下便也明白了幾分詠薇的態度,反而愈發的定下心來。事情一定得說清楚了,別說等一會兒,就是少使抱個被子出來讓她在這睡倆晚上,她也願意。
約摸半個時辰後,尚服局的尚宮出來了,宮門少使便引了夏初進了殿。夏初進去見詠薇正支在榻上看書,瞧都沒瞧她一眼,便忍著屁股疼大禮跪了下去,“奴婢夏初叩見皇後娘娘。”
詠薇盯著手裏的書,卻其實根本一個字沒看進去,心裏緊一陣鬆一陣的拿不定個態度,半晌才道:“芊芊,扶夏典侍起來吧。”
芊芊一臉不願地攙了她起來,夏初感激一笑,“奴婢多謝娘娘體恤。”
詠薇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這才將手裏的書放下,卻又端起了茶來,“夏典侍不養著傷,來找本宮可是有什麼事?”
“奴婢有很重要的事,原想著寫封信給娘娘,但怕說不清楚反而誤會更大。所以奴婢今日剛得了赦能出來,便來求見,想與娘娘當麵說一說。”
“誤會?”詠薇到這時才看了她一眼,攬袖把茶盞放在了桌上,道:“本宮沒什麼可誤會的,該瞧見的都瞧見了,猜想的事也問過哥哥,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她淡淡地澀然一笑,“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本宮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往後在宮裏的日子還長,姐妹也多,不差你一個。”
“奴婢不是怕娘娘誤會奴婢與皇上的過往,而是怕娘娘誤會奴婢與皇上的將來。奴婢很喜歡娘娘,但是……”夏初低頭抿了抿嘴唇,複又抬起頭來,言詞清晰地道:“奴婢從來沒想過去做娘娘這層意思上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