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聽過戲再吃個飯。意下如何。”
“意下相當不錯。”夏初把銅壺往灶上一扔,撣了撣衣擺,扣上自己那不倫不類的捕快帽子,“走著!”
安良駕車載著蘇縝和夏初奔西市泰廣樓,車行到路口便進不去了。蘇縝隔簾看著烏泱泱的人群,便讓安良去看看怎麼回事。
“小良,不用看了,這都是聽戲的。”夏初撩開車簾出去,站在車板上望了一眼,對蘇縝道:“我把這事兒給忘了,咱這想看戲可不一定能有位子。”
蘇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對安良道:“你過去看看,若是有地方了便來找我們。我們在對麵茶樓等著。”
安良自然是明白蘇縝的意思,便依言去了。
茶樓裏也是滿滿當當的,蘇縝和夏初隻好在外麵站著。人群擠擠挨挨的,高聲或低語的說話聲嘈雜不已,讓蘇縝很不適應。
夏初看著這麼多人也是有點心煩,回頭去看蘇縝,見他一襲月白長衫於人群中,仿若明月置於星河,看一眼,就覺得那煩躁之意退散的幹幹淨淨了。
蘇縝把目光從人群之中收回來,微微側頭看著夏初,“你總看著我做什麼?”
夏初十分坦誠地說:“眼睛累,不想看別處,看著黃公子養養眼睛。”
蘇縝被她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不知怎樣回答她才算妥當,隻好摸摸鼻子轉過了頭去。不一會兒,他又回頭看著夏初,目不轉睛,須臾點了點頭,“這法子倒還不錯。”
夏初楞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私心裏猜測著,蘇縝平時的生活一定十分刻板、規矩,誇張點說也許還有點壓抑。他就像那種從小到大的優等生,可能屬於‘別人家的孩子’那個範疇,長輩給的壓力大,自己給自己的壓力也很大。最後壓出來個少年老成的性子。
這得是什麼樣的成長環境啊,想想也是胸悶。
夏初隱約地想過,究竟為什麼他們貧富差距如此之大,他卻願意來找她,與她做朋友。大概就是因為與自己在一起他才得以放鬆吧。
真是個可憐的富二代。
正這時,人群中一陣騷動,滿巷子的人都往巷口擁過去,有人激動地喊著‘月老板來了’,聲音漸大。然後一輛馬車被簇擁著從巷口緩慢地行了進來。夏初看著戲迷癡狂的表情,聽著人群發出來的呼喊聲,覺得與現代時明星走紅毯無異,她幾乎有種聽見了相機快門聲的錯覺。
“月筱紅?”蘇縝問道。
夏初點點頭,“黃公子也知道?我說的那個很紅的旦角就是他了。”
馬車停在泰廣樓的門口,車簾一掀,車裏走下來一個清瘦的年輕男子,看上去最多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銀鼠灰色的長衫,他慢轉身形看了一眼簇擁的人群,若有似無的一笑。
下麵的人群喊的更猛了。月筱紅朝左右側各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便被泰廣樓的人護送著進後台去了。
真有風情。
夏初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忽然間瞧見人群外圍的一個瘦小男子,眼睛左右的瞄著,手卻探進了人群中,等再拿出來的時候,手上便多了一個荷包。他把那荷包一收,迅速換了個地方站好,擠著前麵的人,一邊喊著月老板一邊又探了手進去。
夏初嘿嘿一樂,對蘇縝道:“黃公子等我一下。”
“怎麼了?”
夏初擺擺手沒說話,大步走到那個瘦小男子身邊站定,等他正拿了荷包出來時,才捏住了他的手腕。
那男子一驚,鬆手就要把荷包扔在地上,夏初衝他笑了笑:“沒用,你袖子裏還有一個呢,扔了這個,另一個你要怎麼解釋。”
“爺,爺,您行行好饒我這一遭。”那男子苦著臉道:“我這也是沒轍,我家裏……”
他這一說夏初更樂了,“你家裏是母親病了還是父親病了?”
“我……,我兒子病了。”男子硬著頭皮說道。
“行了吧,把荷包都拿出來。”夏初拍了拍他的袖子。那男子掙了兩下手腕沒有掙開,這才一臉頹喪的從袖子裏把剛剛偷來的那個荷包拿出來,連同手裏的那個都給了夏初,嘟囔道:“得,算我今兒倒黴,才剛開張就碰見個管閑事的。”
夏初搖了搖頭,“我還真不是管閑事,不過你今兒倒黴倒是真的。我是府衙的捕快,跟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