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城歎了口氣:“樂兒,有些事情,我非做不可,爹這些年來,教我兵法,教我權謀,就是為了哪一天能夠讓我擔負起這治國的大任,如今天下本就不算安穩,靖國此番行動就是蹊蹺,我怎麼能不管?”
安樂將臉埋進了君城的胸膛,甕聲甕氣的:“不要,沙場那般凶險,哪是那麼輕易就能逃脫什麼,我又何必擔心了?你不是天下的,分明是我的。”
君城無奈的笑了,環住了安樂的腰身:“是是是,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安樂心裏卻知道,自己這般無理取鬧根本不能夠對於這個事實做出絲毫的改變,心裏狠了狠,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君城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直接脫口而出。
安樂抬眼看向他那堅毅的眸子,心裏一陣酸澀:“相公。”
“放心好了,我自己心裏有分寸,以我如今的身手,想要殺我,估計也沒這麼容易,”君城揉了揉安樂的腦袋,安撫道:“這次去,也不一定就是要打仗,畢竟兩國都需要安寧,有些事情私下裏解決一下便好了,也許根本就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嚴重,你且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這番話在安樂的心裏,無疑是一根定海神針,這會兒子才覺得自己似乎是擔心的太過了。君城如今的功夫和智謀,哪裏是尋常人就能夠對付的,三年的時間,他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鄉村莽漢,那一身蠻力配上絕世僅有的強大內力,老王爺畢生修為,想必放眼這天下,都難有對手了。
早在兩年前,老王爺便將畢生修為盡數踱給了君城,兩年來的融會貫通,已經讓君城完全可以運轉自如。
老王爺圓了自己的心願,看著自己這越發優秀的兒子,總算是走出了心裏的鬱結,也不像是從前那般的抑鬱了,整個人都開朗了很多。
君城見安樂還猶猶豫豫的樣子,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好了,咱們先去吃飯吧,豆包在和胖墩兒玩嗎?”
安樂挽著他的手臂一邊往外走一邊抱怨:“是啊,這孩子不知道是咋的,一天到晚精力旺盛的緊,我們這般沉穩的人咋就生出了他這樣的孩子呢?”
君城寵溺的笑了笑,順和的點了點頭:“是啊,不過這孩子活躍點也好,以後肯定不會是書呆子了。”
一旁的春蘭可是憋了好久才勉強憋住了笑意,她怎麼覺得小世子的活躍基因都是遺傳自世子妃呢?
另一邊,一個軟軟趴趴的小玩意兒正黏在那隻高頭大虎背上,那隻長相凶猛的胖虎,有一搭沒一搭的走動著,似乎是在逗弄著背上的小人兒,旁人看去真是一幅人獸情比金堅的暖心場麵,實際上胖墩兒則是一臉的不爽。
沒孩子的時候當著它的麵兒秀恩愛!有孩子之後讓它當全職奶媽!它到如今還是光棍兒就是被這兩貨外加這被造出來的一小貨給拖累的!胖墩兒憤憤的想著。
豆包奶聲奶氣的咯咯笑了起來:“胖胖快一點,我想要飛起來的感覺。”
胖墩兒一臉的黑線,他又不是鳥,飛毛線啊!這娃的腦子長的跟他娘一樣脫線嗎!?
豆包玩兒的正開心,一抬眼,便看到了正迎麵走來的拂曉,落落大方的形容舉止,儼然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由於拂曉經常出入元貞王府,府裏的下人們早已經將她當作了自家的小姐一般對待。
拂曉走到了豆包跟前,笑語晏晏的樣子:“豆包你今天有沒有乖乖吃飯?”
豆包稚嫩的小臉上笑容更甚了,直接從胖墩兒的背上翻了下來:“姐姐你今天多撲了一層粉哦,嗆死我了。”
拂曉的嘴角抽了抽,幾次深呼吸才忍住了去抽他的念頭:“豆包你好好兒玩哦,姐姐去找三嬸娘。”
豆包立馬黏上拂曉,明明是天真無邪的笑容卻總讓拂曉有一種想直接將他拍飛的衝動:“我也要去找娘親哦,姐姐和我一起好不好?”
“好,”拂曉從牙縫裏擠出了這麼幾個字,隨即牽著這臭小子往漣沁閣走去。
安樂正打算去將豆包抱回來吃飯,卻發現拂曉和豆包已經手拉手進來了,笑道:“姐弟兩感情倒是好,我這會兒子去請他吃飯他還不一定樂意呢,竟然還願意跟著拂曉回來了。”
拂曉溫婉的笑容略顯僵硬,是麼?這樣豈不是更可疑,她從來就不覺得這小子會是啥善茬。
豆包嗷的一聲撲到了安樂的懷裏:“豆包和娘親感情最好了。”
兒子投懷送抱,安樂心裏自然是開心的:“是的嗎?”
“恩恩,”豆包的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倒騰著,“娘親有沒有獎勵?”
“什麼獎勵?”
坐在圓桌前的君城突然警惕的看向那大胖小子。
“豆包晚上想和娘親睡,”豆包委屈的眨了眨眼,甕聲甕氣的。
果然!
安樂正要說話,便發現懷裏已經空了,某臭小子正被君城擰在手裏,儼然是一副嚴父的樣子:“這麼大孩子了還跟著娘親睡,丟不丟人?自己睡去。”
豆包委屈的癟著嘴:“爹爹這麼大人了不也跟著娘親睡?”爹爹最討厭了,每次都把他丟出來。
君城一臉黑線:“等以後給你找了個媳婦兒,跟你媳婦兒睡,不許找娘親。”
豆包皺著一張小臉看向安樂,誰知安樂早就拉著拂曉說話去了,剛剛想要表現的委屈,也算了,觀眾都沒有,表現了有啥用?
安樂其實是見慣了這父子兩鬧騰的場麵,根本就不準備管了。
“吃過飯了嗎?”安樂聞著拂曉,緊了緊剛剛鑽進她懷裏的那小肉團。
“吃過了,聽說美味飽這次準備將分店擴展到縣鎮,我還想著自己能不能出一份力呢,”拂曉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她學習三年的管理,真想去真實的鍛煉一下自己。
安樂卻道:“還是別,你且在京城呆著,這樣的事兒留著李四全做就好了,你一個姑娘家家的,山高水遠的跑,到時候嫁不出去,你娘親可不得怪我了,而且你如今年紀尚小,掌控大局還是有點兒早的,再等兩年吧,你啥時候嫁出去,啥時候和我提這事兒。”
拂曉隻好作罷,況且自己年紀小,沒有很大的威信,也確實是事實。
“今兒怎麼特意打扮了一番了?不是為了見我吧?”安樂略帶調侃的聲音響起,拂曉頓時紅了臉:“三嬸娘怎麼這樣啊。”
豆包也連忙道:“娘親和我想的一樣哦,我也覺得拂曉姐姐今兒的粉撲的特別多。”
君城捏了捏豆包的小臉:“臭小子。”
拂曉瞪了豆包一眼,才對安樂道:“那我就不打擾您吃飯了。先走了。”
豆包涼涼的聲音響起:“娘親你看,拂曉姐姐為了男人都懶得在咱們這兒多留。”
拂曉深呼吸幾口氣,明顯是在壓抑著什麼情緒,安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怎麼啥都懂?”
豆包嘿嘿的笑了起來:“我今天想跟著拂曉姐姐出去玩。”
安樂看了一眼拂曉,道:“今兒,不方便吧。”言下之意就是,拂曉去約會帶個小屁孩子是不是不好啊?
拂曉一把揪過豆包,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方便呢。”正好修理一下這臭小子。
安樂哪裏聽不出拂曉語氣裏的擰巴,卻隻是笑了笑,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好玩兒麼?
“那好,等吃完飯了,讓拂曉帶著你出去玩,”安樂摸了摸豆包的腦袋,笑道。
得了親娘的應允,親爹巴不得他不要在眼前晃悠,妨礙了他和安樂親熱,豆包吃過了飯,就蹦躂著和拂曉出去了。
一上馬車,拂曉就原形畢露了,張牙舞爪的撲向了豆包:“臭小子!處處砸我場子,你是不想活了吧!”
豆包靈巧的躲了過去,抱著拂曉的手臂撒嬌:“好姐姐,我就是想出來玩兒嘛,爹爹好討厭,每次都見不得我在娘親麵前晃悠,人家也很傷心的。”
拂曉哼哼道:“別再我麵前裝可憐,你要是不總想著黏著三嬸娘,三叔才懶得管你。”
豆包湊上前去:“拂曉,你是去找鐵牛嗎?以前也不見你撲這麼多粉啊,嗆死我了。”
拂曉沒好氣道:“要你管,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不許亂跑,不許亂說話,不然立馬將你扔回去。”
豆包連連點頭,這麼精彩的戲碼怎麼能錯過?!
拂曉心裏其實是有點兒緊張的,薑鐵牛昨兒突然讓人傳口信給她,說是今兒去城南的西語湖踏青,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薑鐵牛那榆木腦袋突然開竅了,拂曉興奮了一整晚!
帶著豆包兩人來到了西語湖,薑鐵牛已經等在那兒了,一身青色長衫,顯然成熟了不少,比之從前多了一股子沉穩氣質,但是這會兒子他心裏可真是撲通亂跳,拂曉如今十三歲,上門求親的人便已經是絡繹不絕,都想著早早的定下這姑娘,可這姑娘他都定了三年了,按理說,排隊啥的也得講究先來後到吧!
拂曉蹦躂著下了車,便直接往薑鐵牛那兒跑:“鐵牛,鐵牛,你今兒怎麼這麼有興致來踏青?”
豆包獨自淚流滿麵的慢騰騰的順著車轅爬下來,惡狠狠的罵著:“見色忘弟!太討厭了!”
拂曉這會兒子就是興奮啊,哪兒還記得豆包這拖油瓶?
鐵牛這會兒子看到拂曉,又頓時磕磕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了,明明成熟穩重了許多的人,竟然一夜回到解放前了,真是羞愧!
拂曉見薑鐵牛這幅樣子,心裏早樂得跟什麼似的了,看來這廝是要說大事兒了,正好這些日子她都快煩死那些提親的人了,若是讓薑鐵牛主動提親,她不是也不用愁了嗎?
拂曉滿臉希翼的看著薑鐵牛,薑鐵牛深呼吸幾次,正要說話,便看到拂曉身後冒出一個小團子,這個人他倒是認識,不就是元貞世子妃的獨子嗎?
豆包衝著薑鐵牛天真的眨了眨眼,壓低了聲音道:“我告訴你一個大秘密哦,拂曉姐姐今天撲了好多層粉呢,你看她像不像是女鬼····”
話還沒說完,便已經被拂曉拎著衣領一把給甩到一邊去了:“給我滾一邊去!”拂曉徹底暴躁了,嘿她這暴脾氣,在這臭小子麵前就是收不住啊收不住!
豆包淡定的一個翻身,穩穩的落在了地上,咯咯的笑了起來,拂曉姐姐好凶悍,鐵牛哥哥真可憐,娶了這麼凶悍的媳婦兒,以後可怎麼過日子喲。
薑鐵牛強忍著笑意,打算主動將這一頁給翻過去,其實他早就發現了,拂曉臉上的粉確實撲的有點兒多!
“拂,拂曉,我,我有事要跟你說,”薑鐵牛總算是記起了正事兒,正色炳然的和拂曉說著。
拂曉這會兒子好心情已經減半了,語氣裏也不怎麼爽:“說!”眼神裏更是滿滿的警告,你丫要是不表白,我今兒就將你扔到西語湖喂魚!
薑鐵牛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磕磕巴巴的道:“拂曉,我,我想娶,娶,娶,你,你,你,願不願意?”
拂曉其實早就想要脫口而出的“我願意”三字兒還是硬生生的給憋住了,娘親曾經語重心長的告訴她,平時她就不管了,但男人求婚的時候一定得保持點兒姿態,薑鐵牛原本就是她追來的,若是到了最後還不能給他一點兒得之不易的感覺的話,以後說不定哪天就不把你當回事兒了!
這也是為啥明明拂曉恨嫁的要命也不和薑鐵牛提成親的事兒的緣故,就是等著他說話呢!
拂曉揚了揚頭,清了清嗓子道:“我還要考慮考慮。”
薑鐵牛的臉一下子就垮了,難不成當年妹妹的勸告真的要應驗了?卻也隻好點了點頭:“那你考慮多久?”
一看到薑鐵牛這幅模樣,拂曉就一陣心疼啊,想了半天,才道:“一天。”
“哦。”薑鐵牛落寞的應了一聲。
拂曉心裏卻突然覺得不好,一天是不是太長了,薑鐵牛改主意了怎麼辦?
“等等,還是一個時辰吧!”
“啊?”這麼多年了,薑鐵牛似乎還是無法習慣拂曉跳躍性的思維。
拂曉咬了咬牙,沉痛的決定:“還是一炷香吧!”
隨即又道:“阿不!半柱香好了。”說罷,便提著裙子跑到別處去“考慮”了,她生怕她再猶豫一會兒就直接說願意了,娘親的臉都快被自己給丟光了。
薑鐵牛愣愣的點了點頭,目送著拂曉跑到別處去了,心裏覺得拂曉今兒怎麼怪怪的?
豆包嘖嘖一聲:“死要麵子活受罪。”
拂曉瞪了他一眼:“小屁孩子不懂就不要瞎說!”
然後就開始數著時間,總算是熬過了半柱香,才戳戳豆包的小腦袋:“你去和他說,我姐姐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豆包一陣惡俗:“你怎麼不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