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rence在一旁問:“你怎麼了?”她隻是舉起手示意他等等,又鍵入了一串關鍵詞:'Obama, San Juan, 2008'。一條舊聞出現在搜索結果當中,說的正是奧巴馬當選之前在波多黎各的聖胡安競選演說的事情,日期同樣是二零零八年的五月二十四日。
她拿出手機撥了Ward的號碼。電話剛一接通,她就劈頭蓋臉地問:“你記不記得Han說去年八月二十三日看到過方傑雯,但實際上她那個時候躺在醫院裏快要死了?”
“我記得你問過這個問題,我也回答過了。”Ward回答,“是幻覺,沒有別的解釋。”
李孜沒有理會他招人討厭的語氣,一迭連聲地說下去:“Han還說他結婚的前夜也見過她,也就是二零零八年的五月二十四日晚上,但那個時候,方傑雯應該剛剛做完墮胎手術,差點死了,根本不可能來美國找他。”
“你想說明什麼?”Ward帶著點嘲弄問,“靈異現象?每次方傑雯瀕死的時候,Han都能看到她?”
“你記不記得Esther說過Han在他們結婚之前把抗抑鬱藥停了?”
Ward不再說話,半晌沒出聲。
李孜也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也就是說,案發之前的那兩個禮拜,Han很有可能真的沒吃藥,時隔一年多的兩次停藥都引發了關於方傑雯的幻覺,導致Eli身亡的兩千毫克文拉法辛很可能就是他隨身帶去巴黎的那一瓶。”
電話那頭,Ward沉吟了片刻,身後傳來人們歡笑說話的聲音。他低聲道:“Liz,這案子已經完了,五分鍾之前宣判了,兩項罪名都不成立。一個人不可能因為一件案子受兩次起訴,而且沒人能證明那瓶藥是Han強迫Eli吃下去的,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明白。”李孜回答,“我隻是覺得應該說出來。”
Ward輕笑了一聲,“最可貴的品質,不是嗎?”
李孜沒有搭腔,頓了一下才又問道:“他現在怎麼樣?我是說Han。”
“親吻妻子,擁抱父親,和所有被宣判無罪當庭釋放的人一樣。”Ward回答。
“那很好。”李孜喃喃地說。
片刻的沉默之後,Ward叮囑道:“照顧好自己,記得別曬得太黑了,不管是在非洲,還是洛杉磯。”
李孜拿著電話沒出聲,卻點點了頭,半晌才發覺自己做了件傻事。她跟Ward說了再見,掛斷電話,抬起頭,Terence正在幾步之外看著她,臉上帶著她最熟悉的笑容。
那個瞬間,她突然想起他們剛認識時的情景,做什麼都在一起,幾個鍾頭的分離都會互相想念,約會之前焦慮和興奮交替出現,以至於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靜靜地等著對方出現,然後便全身心地沉浸在又見到彼此的快樂當中。她暗自決定要把所有這些感受都告訴他,哪怕那很難也很尷尬,因為,在這世界上,已經有太多的言不由衷,太多的未盡之言,可能結出惡果,卻也開出了綺麗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