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湖作為京都瀧席的標誌性景物,放在平時,倒是極美的,綠林翠竹,水天一色。傳說玉皇大帝的七個仙女曾到望仙湖遊玩,更給望仙湖“隻應天上有”的景色添了一層神秘感。
臨近夏至,窗外細雨連綿,偏偏這樣的雨是最令人心煩的。於是那些常來望仙湖旁觀景嬉戲的小姐少爺們個個窩居於家,倒不願來欣賞望仙湖朦朧於雨中若隱若現的獨特風景了。
可有一個人便不這樣認為。
洛天青一襲白衣,手執一把紙傘,一步深一步淺地向湖堤走去,也不顧腳上錦繡莊的鞋被雨水打濕,自顧自的歡愉。在來這的路上,他已經用他溫柔的笑容使街邊幾位女子嬌笑連連,暗送秋波。
“公子,請留步。”竹林中傳來女子略帶急促的聲音,引來洛天青一陣驚詫,暗自想這竹林間出現的不會是狐狸精吧?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及腰青絲被一條白絲帶挽起,素色衣裙上一抹淡綠如墨跡般暈開。一張不甚明豔的臉,雖說五官精致,下頷尖尖,可膚色近似透明,身形單薄,眉間凝聚著散不開的愁,一看就知道是哪家體弱多病、不常出門的小姐了,女子身旁還帶著丫鬟。
洛天青覺得此女除了病態美、嬌弱的樣子,還真比不上他平時接觸的花紅柳綠的活潑姑娘。
“公子,前方是個泥坑,你若再往前一步,這身白衣,就得變成汙衣了。”那小姐神情淡漠地說道。洛天青這才注意到,此女聲不似別家小姐姑娘,清脆活潑甜美,連笑聲都是銀鈴般動聽的聲音,而是帶著淡淡沙啞的聲線,聽起來別有一番韻味,放在那些庸脂俗粉中,倒是十分特別的存在。
“多謝小姐提醒。”洛天青連忙抱拳道謝,“在下姓洛,敢問小姐貴姓?”
“免貴姓許。”自稱許小姐的女子依舊一臉雲淡風輕,倒是她身旁的丫鬟開了口:“敢問公子是否為洛家二少爺,洛天青?”
“這是在下。”洛天青微微彎腰,不著聲色地提問,“這位小姐十分麵生,不知是誰家千金?”
說罷,許小姐的臉色越發冷硬,聲音中也帶了些不悅:“洛公子,不該問的的事還是不該問的好。”於是拉著丫鬟的手轉身就走。
洛天青心裏正疑惑著呢,隻見那丫鬟轉頭,一臉無奈之色:“洛公子啊,您別介意,我I家小姐從小就這個性子,誰也沒辦法……”
“雅沁!”丫鬟聽見主子責備般的話語,隻好給洛天青賠了個笑臉,急忙跟上前方的許小姐。
洛天青撐著傘慢慢向前行,心裏正思索著許小姐為何許人也,沒想到忘記前方的泥坑,腳踏空了,一頭紮進了起先沒坑到他現在結結實實坑到他的泥坑,這下紙傘折了,還沾了一身的汙泥,完全沒有了先前那翩翩公子的風度。洛天青隻好在心中苦笑道:“唉,這下完了,我洛天青這名副其實的白衣公子,竟有一天也會變成汙衣公子。”
許長歌扯著雅沁走不了多遠,便扶著一旁的樹幹大聲地咳嗽起來,單薄瘦弱的身子在猛地掙紮幾下後,因體力不支斜靠在樹幹上喘息著。
“小姐,”雅沁在旁撐傘,心疼地幫她拍拍背,看著自家主子虛弱的樣子,小臉都皺成一團了,“您還是趕快回府吧,要是著涼了,雅沁怎擔當得起呀!”
“不過小姐為何對洛公子含有敵意呢?就算他問了小姐的名字,也不必……”雅沁偏頭想著,隻覺得許長歌突然把整個身子的重量壓在她身上,連忙轉頭去看,“哎,小姐你怎麼……”
許長歌緊閉雙眼,眼睫毛上還沾著少許水珠,麵色已經蒼白,原本有血色的唇又變成灰白,緊握著樹枝的纖纖玉手漸漸鬆開,從半濕的衣裳上滑落下去。
眼前這一刻,雅沁隻感到死一般的寂靜,顫抖幾下才呐喊出聲。
“救命啊,來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