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子時，茫茫黑夜中，沒有月亮，也沒有哪怕一顆星星。
必須非常靠近而且仔細地看才會發現，這悄無聲息的草原上竟然有一隊人馬在前進。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馬蹄上被包裹了厚厚的棉布，馬嘴上也被繩子綁了起來。
這隊人馬的前麵，若隱若現地可以看見連綿數十裏不絕的營帳，那裏倒是有少數火把和篝火被點著，燃燒著的火炭發出亮光，照耀著方圓不到一丈的地方。篝火旁邊，是許多胡人穿著的人，或躺著或坐著。
“將軍，沒有問題。”一個人和另一個人耳語道。
“啷啷啷啷”那個人手中的劍被緩緩地抽出，發出輕微的響聲。
“還有多遠？”又是一陣悄悄話。
“六百步。”同樣是蚊子一樣的聲音。
“弓弩手準備好。”
“諾。”
一小會兒後。
“確定沒有陷阱了嗎？”
“沒有。我們的人在那邊都爬過了，沒有發現。”
“衝！”另外那個人舉起劍，突然大吼一聲。
“殺！”排山倒海的喊殺聲毫無征兆地在草原上響起。
無數騎兵在夜色下蜂擁而來，還有百步的時候，嘩啦就是一陣箭矢飛去。
剛剛被驚醒的守夜士兵無一例外地被萬箭穿心。
“大大大大大大大單於！”一個將領都結巴了。“不好了！好多人！好多敵人！全是騎兵！”
頭曼極不情願地被從睡夢中拉到了現實裏，聽到那話，還有外麵山呼海嘯般的聲音，不由得一個機靈，睡意全無。
“多少人？”這是頭曼的第一個反應。
“不知道啊！漫山遍野的全都是！我軍的勇士們都在帳蓬裏，根本來不及反應！”
“隨我殺！”頭曼氣血上湧，拔出彎刀，大喝一聲。
外麵，狂奔砍殺的秦軍騎兵沒有忘記戰略戰術，他們用劍戟砍斷匈奴軍帳四個角上的支柱，等那營帳塌了，就是或放火，或踐踏，或用戟捅。很多匈奴人就在睡夢中感覺到自己被包裹住，然後就上了西天。
“殺！殺光中原人！殺！”頭曼挎上座騎，聲嘶力竭地大喊。
後麵那些沒有被波及到的匈奴人被匈奴軍的傳令兵從被窩裏拖出來。時間已經是九月中後期，北方已經放寒，又在晚上，那些匈奴士兵先是冷得一個機靈，再又趕快穿衣服準備幹架。
然而，對於這些剛剛反應過來的匈奴人來說，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戰馬被關在了哪裏。
等頭曼好不容易集合了靠後的十萬人馬的時候，數量不隻十萬的匈奴人在倒塌的帳篷中喪生。
兩撥騎兵相隔不遠，頭曼大喊一句：“殺光該死的中原人！”就率先衝了上去。匈奴騎兵不由得士氣大振。
兩支騎兵陣轟隆地一下撞在一起，一瞬間，雙方無數人落馬，天地為之一震。
雙方激戰正酣，頭曼也是異常勇猛，砍下了數十名秦軍騎兵的頭。
“大單於！不好了！我們的後陣被偷襲了！”頭曼又將一個秦軍士兵攔腰斬下，卻聽見耳旁響起了這樣一個聲音。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親兵。
“多少人？情況怎麼樣？”頭曼低吼。
“情況危機啊！不少勇士還沒來得及上馬就被斬首了！敵人有好多人！數都數不清！而且，他們到處放火，營帳都給燒了！”
“渾蛋！中原人太可恥了！竟然用奸計來陷害我們大匈奴的勇士！”頭曼氣急敗壞地大罵，卻沒有想到更加可恥的是他們這些趁火打劫的入侵者。“殺回去！”
匈奴騎兵看見大單於往回奔，還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紛紛掉轉馬頭跟了上去。這一跟不要緊，本來膠著著的戰場在瞬間被秦軍所控製。
十多裏外，司馬尚率領的十萬多東胡軍團從匈奴人的軍營從屁股那兒狠狠地踹了一腳。頭曼率領的主力要跑個十多裏還是要點時間和精力的。所以，這些東胡軍團的騎兵開始了占有絕對優勢的大屠殺。
就像幾年前匈奴人屠殺他們東胡人一樣。
匈奴人終於嚐到了成為待宰羔羊的滋味兒，可是，這還沒有結束。
前方，頭曼率領大軍狂奔救急，後麵是銜尾追殺的秦軍東胡軍團和虎豹軍混合組成的騎兵陣。背上沒眼睛而又落後的匈奴騎兵直接被砍下戰馬。
“放箭！”
一篷箭矢蓋在了狂奔中的匈奴騎兵的後百分之一處，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