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隻有吃的好,身體才能好,身體好,才有精力辦理那麼些大大小小的事務。
送伍淑珍和容閎回客房休息後,胡楚元就將陳曉白請到英華館,留他一起用夜宵,順便將核查旗昌洋行資產的事情交給他辦。
這件事當然要非常保密,所以,隻由陳曉白單獨挑選一些信得過的主帳細查,也隻向胡楚元彙報,任何信息都不得對外透露。
次日,在菲斯特-德拉諾三世和伍淑珍的邀請下,胡楚元去了旗昌洋行目前利潤最豐厚的旗昌絲廠參觀,這是中國目前最大的絲廠,開足馬力運轉,每年可以繅染生絲一百萬噸,全套設備都是從美國和法國引進,所用的染料也是從美法兩國進口。
在將輪船航運業務打包出售上海輪船招商局,進出口、地產和信貸業務的開展又不如英資洋行的情況下,這實際上就是旗昌洋行最為優質的資產,也是羅素家族、伍氏家族所能拿出來的最好的底牌。
絲廠的規模很大,機器也是全新的,去年剛開辦,主要的技師都是美國人,也在培養華人技師。
每斤生絲的價格是五兩左右,繅染之後的賣價高達七兩,生絲價位提到六兩,他們的賣價也會提到八兩,每年的利潤一直能維持在一百二十萬兩白銀左右,扣去機器折舊,依然能有八十萬兩銀子的純利。
當然,如果胡楚元願意投資,並通過江南商行給予扶持,繼續追加投資規模,絲廠的利潤還能繼續增加。
比起胡楚元正在杭州籌辦的絲廠,這家絲廠無論是在規模,還是技術上都占據著絕對的優勢,這一點,胡楚元不得不承認,人家光是從美國聘請的技師就有二十多名。
他呢,就******隻能從日本請三個二流貨色,還花了不小的額外投資,另外還有幾個在法國培訓,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學成歸國。
早知今日,他何必在日本花錢辦個破廠啊?
看完這些,胡楚元還是沒有開口,靜靜的繼續等待著陳曉白等人核查報告,關鍵不是這個廠賺錢,而是要看旗昌洋行的實際經營狀況,以及洋行的負債情況。
他知道,如果他不出手,曾經的美資洋行之王,曾經開創了“旗昌時代”的旗昌洋行最終會在1891年關門大吉。
即便是現在,旗昌洋行也早已被英資洋行甩出去幾百米遠,望塵莫及。
從旗昌絲廠回來的時候,馬車裏隻有胡楚元和伍淑珍。
這是一輛從英國進口的馬車,用的自然是外國式的四輪架構,連馬都是進口的,行駛在路上,感覺是非常平穩和舒適。
坐在車裏,看著沿路的風景,伍淑珍的心裏卻並不平靜。
她有一點驚訝,對於胡楚元,她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摸透,不知道胡楚元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會不會取代吳家入股旗昌洋行。
相對於胡楚元的年紀,他的老練和沉穩,以及他的心機都給伍淑珍留下了極其深刻的映像。
伍淑珍也隻能說,胡楚元能夠牢牢的拿下江南五省的鹽政,年收入過五百萬兩白銀,約合750萬美金,胡雪岩留下的政治人脈和商業上的影響力固然很重要,他個人的能力也同樣不可或缺。
假以時日,這肯定會是一個可怕的商人。
和他爹一樣,亦官亦商,令人忌憚。
想到“官商”,伍淑珍就想起了自己的家世,有悲有歎。
看著馬車就要駛回寧波路,思量了片刻,她忽然和胡楚元道:“胡少,你有沒有想過入美國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