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楚元道:“可以從華工所做的貢獻、以及美國資本家對華工的剝削著手,實在不行,那就起訴美國太平洋聯合鐵路公司,要求它們對犧牲的華工進行賠償。官司的勝負倒是其次,重點是讓更多的美國選民知道美國人自身的不道德和恥辱,籍此來壓製美國的排華運動。”
“嗯?”
伍淑珍不免有些奇怪,心裏詫異,暗道:他連這個問題都有很多的思索呢,真是奇怪,看他的年紀比我要小,又一直生活在國內,怎麼可以想的那麼遠,莫非……真是容博士說的天才?
這時,容閎也問胡楚元道:“胡少,您能不能通過自己的政治關係,讓清朝廷和美國方麵進行國際交涉,迫使美國政府對排華運動采取一些行動?”
胡楚元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清朝廷歸根結底是一群滿人掌控中國,他們並不在乎整個中國的利益和前途,如果不是出於麵子上的考慮,他們更不會在乎海外華人的死活。”
伍淑珍帶著一抹冷笑的感歎道:“家父也有類似的觀點,滿人政權不滅,中國就不可能有所改變。問題是我們對此也無能為力,家父早年就開始參與到洪門致公堂的事務,可是……致公堂終究是一個地下幫會的社團組織,很難凝聚出真正的力量,反倒是胡少建議成立的全美華人協會大有前途可言呢。”
胡楚元笑了笑,又笑不出來。
不過,他倒是發現了另外一件事……和清朝廷有著血海深仇的伍氏家族就是他在海外的最佳盟友。
他沒有立刻說什麼,對他來說,這件事一定要異常小心,一步錯則步步錯。
關於美國的排華運動,雙方對此都是很無奈的,即便是伍家,礙於美國主流的華人歧視和排華意識,在他們主要持股的漢華實業銀行和旗昌洋行中都不能派人打理,隻能將股東權益交給羅素家族的成員代理。
此次,伍思華不能回國和胡楚元麵談,就是因為在漢華實業銀行的管理上出現了嚴重的糾紛,由於羅素家族的強硬態度,一直和伍家保持同一陣營的吳家,憤然退出了漢華實業銀行和旗昌洋行,將手中所有股份都低價出售給伍家。
這也讓胡楚元意識到,他想要在美國投資抄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當然,他和吳家不同,他畢竟是可以控製著中國生絲出口的人,而這就是一柄懸在所有洋行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他也相信,正是因此,持有旗昌洋行超過五成股份的伍家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邀請他加盟。
伍淑珍是個很特殊的女子,她竟能將這樣急迫的心情和內心的憂慮都隱藏住,高雅恬淡的和胡楚元聊著其他的事情,絲毫沒有半點著急的樣子。
這一切都還隻是胡楚元自己的猜測。
他決定做一個試探,忽然和伍淑珍笑談道:“我總覺得旗昌洋行的名稱很小氣,怎麼說都算是美國在華最大的洋行和利益代表,如果我入股了,我想提議改稱萬旗洋行。”
伍淑珍忍俊不住的笑道:“有何不可啊?”
容閎不是生意人,他當然不知道這裏麵的玄機,便也笑道:“萬旗洋行不錯,聽起來也響亮啊。”
胡楚元微微有那麼點認真了的笑談道:“英文名也啟用新的WINCH商標,寓意是贏在中國。”
“這樣啊……?”
伍淑珍笑吟吟的捧著手裏的紅茶杯,貼著她那鮮紅瑩潤的美唇,氣質依然是那樣的優雅溫柔,笑容暖暖,讓人看的心動,似乎有那麼點不介意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