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珪終於從台階上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繼續說道:“大理寺少卿來到離火村查案,卻無故離奇失蹤,你覺得這件事足不足夠引起朝廷的重視?比起你想要的,現在這件事才是足以威脅到血狐存在的大事呢。”
王福一陣語塞,他本來想著將明珪囚禁於此,就可以避免將秘密泄露出去,除了保全祭壇,還可以趁機敲一筆錢財,但他忘了,明珪畢竟不同於之前失蹤的那些少女,他是朝廷重臣,就算對外宣稱是以身殉職,朝廷也一定會派大批人馬來這裏徹查,這樣一來,即使祭壇沒有被發現,離火村也會被列為懷疑對象的,這當然不是靈狐大人所樂見的事。
明珪看出了他的遲疑,進一步勸說他道:“你放月華走,由她去通知李長安和大理寺,我則留在這裏做你的人質,直到你確保安全為止。”
王福還是沒有說話,但他旁邊的一個手下卻突然出了聲:“誰不知道大理寺少卿明珪以計謀著稱,當時宿名就是死在他手裏的,門主不要被他騙了,放走這個女人一定又是他的詭計,還是立刻殺了他們比較好!”
說話的這人也是一襲黑袍,麵上有狐狸彩繪,看不出麵貌如何,但聲音聽起來還是一樣的陰冷,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明珪,似乎對他有著很深的怨恨。
一邊是自己忠心耿耿的屬下,另一邊明珪的建議聽起來也比較合理,王福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隻得先吩咐下去。
“把他們兩個都帶下去,分開兩處,嚴加看管!”
月華原本也沒對放她走抱太大的希望,隻是乍一聽到要分開看管時,心裏還是一陣的慌亂,兩個人在一起還可以商量一下下一步要怎麼辦,突然要自己一個人……她下意識的看向明珪,一直以來都是靠著他才能化險為夷,這一次他也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這下,好像真的沒辦法了。”明珪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他想了很多種可能性,唯獨漏算了這裏竟然會有柳宿名的熟人,還是一個一心認定是他殺了柳宿名,要為自己好友報仇的人,這次,是他失算了。
很快,他和月華就被帶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插身而過的時候,他塞給了月華一樣東西,又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個詞,看著月華疑惑的雙眼,他無奈一笑。
“盡力就好,剩下的就交給老天爺吧。”
——————————
去他的老天爺!
她月華活了這麼多年,不求天不求地,從來都是靠自己,這一次也一樣,就算沒有明珪,憑她靈活的大腦和矯健的四肢也一樣能逃出去!
不過,盡管內心豪言壯語已經說了好多,也還是改變不了現下慘淡的現實。
她有些欲哭無淚的看著再次被綁的結結實實的手腳,看著周邊陰暗詭譎的洞穴,看著旁邊如雕塑一般站著兩個大漢,最可笑的是,這樣剽悍的麵龐上竟然還繪著精致的狐狸麵具,真是怎麼看都覺得怪異的很,而她現在的境況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慘,淒淒慘慘,悲悲涼涼,哀哀切切。
自從來到這個詭異的村子,就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先是被當成殺人凶手差點無故送死,之後好不容易遇到故人,原以為可以借明珪之力找到瑛姑,結果還得隱藏身份,被迫當人妻子不說,最後還落得這般境地,現在她是真的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都是自找的。”她好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誰讓她要留下來找人,誰讓她硬要跟著走進地下祭壇,雖說一直都是為了找到瑛姑,但私心裏也是想幫明珪做些事,這下,連他的麵都見不到了,還談什麼幫忙呢?
石洞裏很是潮濕,不時有水滴下來,滴滴答答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洞中,就像是沙漏,記錄著時間的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月華隻覺得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都很是疲憊,而旁邊那兩個看守她的人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連呼吸都很微弱,讓人不由得懷疑他們到底還是不是活著的真人。
不行,得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裏。月華在心裏不住的告訴自己,坐以待斃不是她的風格,而且,明珪那邊的看守一定比她這裏還要嚴得多,她隻能靠自己先出去,再想辦法搬救兵了。
“點草,閉氣,正東向,找暗門,開水閘。”
這是剛剛明珪在她耳邊輕聲說的幾個詞,她當時隻顧著心慌,也沒細想是什麼意思,現在看來,大概他是在告訴自己逃出去的方法。
正東向?月華看看周圍曲折彎曲的洞穴,不由得在心裏暗罵了一句,鬼才知道哪裏是正東向呢……而且,最關鍵的是,她要先從這兩個巋然不動的彪形大漢手裏逃出去,她看了看明珪塞給她的那一把草,不妨就按他說得來,先點燃草,再看看有沒有什麼轉機。
她依舊用了上次的老辦法,將手向內一縮,改變手勢的方向,自然就從綁得緊緊的繩子裏掙脫了出來,偷偷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兩人,他們隻是直直的站在那裏,並沒有太多的關注她這裏。
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動作極輕的從裙邊的荷包裏掏出了一個火折子,緊接著點燃了手中的那把草,奇怪的是,這些草並沒有燃燒發光,而是很快變得了一堆灰色粉末,不一會兒,隨著火折子的熱氣,有白色的煙霧騰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