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望月樓與老板娘(下)(1 / 2)

崇仁坊,望月樓。

平日裏人聲鼎沸,熱鬧喧嘩的酒館,此時卻蕭瑟許多,空蕩蕩的廳室裏麵隻剩下威嚴肅穆的金吾衛,垂頭喪氣的夥計,一臉無奈的萬年縣令,還有一個...踱來踱去,已經要瀕臨爆發的老板娘。

長安城規模龐大,城中由朱雀大街一分為二,分屬長安、萬年兩縣,而望月樓所在的崇仁坊在城東,這裏發生的案子自然先由萬年縣令負責。

“哎,我說月娘啊,你就別再轉了,轉的我這老頭子心裏慌啊!”萬年縣令李長安看著黃衣姑娘,無奈的說道。

身著黃衣的女子,雲髻輕綰,眉目如畫,即使在踱著步子,依舊可以看出身姿的輕盈與溫雅,隻是這樣本該淺笑低吟的女子,此刻櫻唇緊緊抿著,眉頭輕皺,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的心情並不太好。

“李大人,您可是望月樓裏的老客人了,您是知道的,我是得養這一大樓子的人呐,這樣說封樓就封樓,我能不急麼?”黃衣女子的聲音並不高,聽起來倒像是閨閣裏嬌嬌弱弱的小姐,可語氣裏的寒意還是讓人意識到這女子並不好惹。

李長安無奈的看著月華,這個女子,平日裏都是笑意盈盈,溫雅柔順的樣子,都讓人忽略了其實她是這京城最出名酒樓的當家人了。現在這樣,一邊是絲毫沒有頭緒的案子,另一麵是氣勢迫人的老板娘,他覺得自己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月華看到李大人那個糾結的樣子,也知道自己不好再逼,於是走到桌前,斟了一碗茶,說道:“李大人莫怪月娘心急,實在是事情發生的突然,月娘就算是當家人,畢竟也隻是一介女流,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可能語氣衝了些,還請大人不要責怪”,說罷,將手中的茶碗遞給桌前的李長安。

李長安接過後,輕抿一口,茶水溫熱,甜香清涼的液體劃過喉嚨,也讓他的心稍微緩和了一下,他又喝了一口,才開口說道:“既然月娘能體恤本官,我也就不遮掩了。按說一般的案子,把屍體抬走,再跟官府打聲招呼,把消息壓下去,這生意還是照樣做得下去,可是今天這案子,實在是不一般啊!”

月華沒有說話,隻是又為李大人斟了一碗茶,李長安無奈的歎口氣,繼續說道:“雖說這次死的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歌妓,可是她在死前寫的那些字,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

“‘玄武門外左’,這幾個字麼?沒頭沒腦的是什麼意思啊?”月華不解的問道。

“這不是完整的一句話,我初步判斷,這句話可能牽扯到內廷,你不懂也正常,你隻要知道,這次的案子很可能關係到上麵的人,不是我一個小小的萬年縣令能做得了主的事情,所以封了望月樓也是不得已,這也是不給那些人留下把柄啊!”李長安一口氣說完,又把碗中的茶喝完,緊皺著眉頭坐在桌旁。

月華聽後,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那聽大人的意思,這個案子也不是長安府能管得了的事情,是不是還會派更高層的人來啊?”

李長安聞言抬頭看了月華一眼,點頭說道:“月娘果真通透,這案子肯定不能由我來斷,我剛剛已經差人稟明了上頭,估計明日大理寺就會派人來查了。”

月華聽後,無奈的苦笑一下,這李大人她還算比較熟,有些話有些事情可以有緩和的餘地,大理寺的話,她這一個小老百姓就真不知道該怎麼樣了。

遠處已經傳來暮鼓敲響的聲音,估計再過不了多久,坊門都該關了。月華站起身來,吩咐旁邊的小姑娘拿了一壇酒來,對李長安說道:“李大人,天色也不早了,您辛苦了一天,先回家歇息吧,這是我新釀的甜米酒,不傷身還暖胃,您帶回去嚐嚐。”

李長安看到桌上精致的酒壇,推辭道:“這萬萬不可,已經給你們酒館帶來很多麻煩了,哪有再收東西的道理。”

月華笑笑:“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都是月華自己釀的,大人已經忙了一天了,回家還得為案子費心,而且大人一直以來這麼照顧月華,這一壇酒,我還覺得有點寒酸呢!”

李長安聽罷,也沒再推辭,隻是又吩咐了守衛的金吾衛一些事情,便準備起身走了,臨走之時,又回頭,似乎有些話難以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