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最討厭人和我比個子(2)(1 / 1)

周亞迪呆呆地垂著雙臂,顯得非常無力地擦著我肩膀朝我身後走去。

我心裏有個聲音叫我攔下他,叫他一聲迪哥,然後聽他把所有的事娓娓道來。我的理智卻告訴我,他是一個毒梟,不論他做什麼都是注定要被我消滅的敵人,而且誰知道他是不是因為得知我要帶著資本去金三角幹一票才說出這樣的話。時間不允許我在這當口磨嘰那些沒用的事,情急之下我隻能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果然,他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說:“有些虧吃一次就得長記性,一些伎倆不是我不會,而是我不屑。”

我搖搖頭說:“我不明白。”

他哈哈一笑說:“你明白,但是兩年前的你可能不明白。”

他說得對,我的確不明白--按他的說法之前是洪林坑了他,那麼他想掌握洪林的一切固然不是什麼難事,當然也包括洪林見到我的事。

這樣一來,我反倒覺得輕鬆。至少在這之前,我對洪林為了掩護我而被警察帶走的事還一直糾結,或許,那人根本不是警察,隻是洪林或者周亞迪的手下又在我跟前演戲。

當如此複雜的陰謀編織在一起,讓你無從分辨對錯的時候,你隻能選擇隨機應變。突然間我想到了劉亞男,想到她好像一直都是在應變,從未有任何突發的情況讓她慌亂,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一樣。不知她是否預料到我會在途中遭遇周亞迪。

我抽了口煙說:“換你是我,你會怎樣?”

周亞迪哈哈一笑說:“秦川,我沒看錯你,你不是小聰明,是真聰明。”

我不知道他是否是因為我把難題丟回給他而故意這麼說,隻好笑笑說:“我隻是想說服自己。”

他走了回來說:“我要是你,我就一槍殺了麵前的人,從此天下太平。”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我,竟然愣住了。這的確是個辦法,殺了他整個任務都變得簡單,而且滅了金三角一大毒梟,那裏必將會為突然失去一方勢力而失衡,進而變得混亂,那麼劉亞男的那個配方無形中會讓天平向我們更加傾斜。

一股山風拂過了我的臉,我回了回神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眼神越過了周亞迪的頭頂望向天空的幾朵浮雲,在這難得的湛藍的天空映襯下,那些雲朵顯得潔白無瑕。再次看向周亞迪的那張熟悉的臉時,我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幼稚得可笑,因為他的幾句話,竟然忘記了彼此的身份,忘記了曾經的教訓。或者說周亞迪就有這本事,總能幾句話就讓人相信他,甚至明明知道是謊言也願意自欺欺人地去相信他。

“當初我聽洪林說,是你為了能與胡經合作而殺我時,我真的恨不得一槍打飛你半個腦袋,可是現在,我不知道該相信誰。”我無力地低下頭。

“我也是,當初我聽別人說是你殺了洪古時,我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了,但我還是選擇相信你。”周亞迪將話截停在了這裏,不再說話。

我沒有抬眼看他也知道他此時一定在觀察著我的反應。盡管看起來在這裏我占有絕對的優勢,要他的命易如反掌,但我不信他真的會隻身前來見我,甘願任我處置。

我沒有追問是誰告訴他是我殺的洪古,也沒有擺出一副吃驚的樣子來,隻是冷冷地笑了笑,還是一言不發。我大腦飛速地判斷著眼下的境況,我需要盡快作出正確的反應,不然很有可能把命丟在這裏。

想了想,我歎了口氣,苦笑著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神在我抬頭的瞬間從我臉上移開了。這個小動作更讓我確定他之前的確在觀察著我的表情,那麼隻能說明一點:他根本不確定是不是我殺了洪古。

我突然感覺到某種自信。我知道當時我給他們的關於洪古和寧誌突然死去的解釋破綻百出,後來我曾無數次回顧當時的場景,我確認當時他們是蒙了,才會那麼輕易放過追查這件事。但是到現在周亞迪還不確定,說明不是我的謊話編得圓,而是他寧願相信我,就像我剛才突然願意相信他一樣。我太理解這種感受了。隻不過我知道他是誰,他卻還是不知道我是誰。在我眼裏他是個子承父業十惡不赦的毒梟,在他眼裏我不過是個亡命徒。所以換成我是他,我根本想不出我殺洪古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