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這東西土名叫酸溜溜,挺好種吧?過去地裏野生的多得很。”捷舟說。
“是啊,今年在地裏種植,培育種子,明年就可以大量播種,一斤少說也得五美元!”程寶華繼續出著主意,“還有啊,那一帶人講究風水,幾乎家家都安風鈴,而且總覺得中國產的風鈴正宗,隻認中國貨。捷舟啊!你到機械廠幫助聯係聯係,看看他們能不能生產。鄉親們可以撚製穿風鈴的絲繩。生產出來,是會賣上好價錢的。我給國內運機器,往回走時,順便帶到國外,賣出的錢,買牛犢、羊羔、豬崽不成問題。”
大夥聽得心裏發熱。
“程大哥,撚那個風鈴上的絲繩得用什麼材料啊?”王天亮激動地問。
“用蠶絲,蠶絲撚成的絲繩,彈性和韌性都好。”
“可是去年桑樹芽都被人吃光了,蠶也斷種了,去哪裏弄蠶絲?”
“鄰村我表哥家去年還私下養了一簸籮,是專門為留蠶種養的。”鄉村醫生薑修說。
“你表哥可真是個有心人啊,要不,這兩年蠶在咱們這裏就絕種了。”大家讚揚著。
晚飯後,送走程寶華,大家又不約而同地回到張紀德家裏,研究著下一步的打算。
一個預想不到的難題橫在了麵前。
剛才一直吸煙不作聲的張紀德開口了:“以前,野地裏有的是黃燈籠,可今年鬧饑荒,連根都挖光了,去哪裏找種子?”
“是啊,方圓百裏可是全挖得光光的,上哪找種子去呀?”鄉村醫生薑修似乎有些愧疚。
大家也對當年挖野菜的狠勁有點後悔。
剛剛趕過來的村民陳明楊突然想起了什麼:“去年到山裏撿柴,在半山腰上看見十幾棵黃燈籠,一個個果子橙黃橙黃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陳明楊。
“我就小心翼翼把那些黃燈籠摘下來,用紙包好,掖在腰裏,準備帶回家給娘吃。當時我要攀崖上去砍柴,怕帶在身上擠爛了,暫時塞到了一塊大石頭的縫隙裏,準備下山時再帶回家。”
聽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後來呢?快說啊!”
大家著急地催著。
陳明楊繼續講道:“那天幹活特別有勁,想快點砍足柴,回家給娘送黃燈籠,萬萬沒想到,一腳沒踏實,滾下了山崖,把腿摔傷了,是王天亮看到,把我背回來的。如果不是今天程大叔提黃燈籠,這事我早忘了。”
“噢,那次是我給你包紮的。”鄉村醫生薑修插了一句。
大家感到眼前一亮:“在石頭縫裏,如果幹燥的話,應該不會發芽的。”
“那塊大石頭底下很幹燥,挺涼的。”陳明楊回憶著。
“明楊,你快說,那塊大石頭在什麼地方?”王天亮扒拉了薑修一下,擠到陳明楊身邊。
“是啊,明楊,在哪?我們去找!”幾個人都站了起來。
“那個地方不好找,我再去,也不一定能找到。”
“那我跟你去找!”
“我也去!”
幾個人爭先恐後。
陳明楊看了看大夥,把目光移向張紀德:“還是我自己去吧,人去多了以什麼借口請假?”
大家想想也對,最後同意由薑修陪他一起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兩個黑影就離開了村子,全村人翹首盼望著……
夜深了,人還沒有回來,人們焦急地在張紀德家的小院裏進進出出。
第三天淩晨,雞還沒叫,兩個黑影一瘸一拐地進了村子。
一群人圍了上來。
馬燈亮了。
“明楊,你們回來了!”王天亮上前扶著快要倒下的陳明楊。
“給,黃燈籠!”陳明楊精疲力竭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破舊紙包,遞給張紀德。
這微弱的聲音似乎就在陳明楊的嗓子眼兒裏,可是卻穿透了深夜的寧靜,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張紀德接過來說了一句:“這裏黑,咱們回家再打開,別弄丟了。”
走進屋內,大家才看清:陳明楊的嘴上起了燎泡,臉頰上劃了幾道血痕,褂子刮破了,手臂上一道長長的血痕,褲腿也都撕開了,兩隻鞋也不一樣。
“昨天太陽下山了才找到那個石縫。下那個陡崖時,本該兩隻手抓著岩石的,明楊一手握著這包黃燈籠,一手抓著懸崖的叢草慢慢移動,不小心摔了下去。”大夥這才看見薑修一隻腳上沒有鞋子。
“你的鞋子呢?”
“明楊從石崖上摔下來,鞋子摔丟了,天黑沒找到,我看他體力有些不支,把我的一隻鞋給他穿上了。他拿著黃燈籠,怎麼也得讓他回來。”薑修述說著一天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