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的決口堵住了,被淹沒的地方水位也慢慢的退去了。當漢武帝再次回到梁國王宮的時候,那些無家可歸的百姓,已經開始攙扶著艱難的返回自己曾經的故土。那滿地的淤泥,已經分辨不出曾經的道路和農田,也不知道這些百姓接下來如何生存,但是他們依然朝著自己早已不複存在的家園而去。
“陛下,大都督霍光的奏疏。”漢武帝正在梁王宮中與幾個重臣商議災後的重建問題,一個侍者手捧著一份加蓋了火漆印的奏折走到殿內。
霍光是有資格直達天聽的,而且他的奏折不需要丞相府和尚書先行過目,甚至除了漢武帝也沒人有資格私自查看。
“快呈上來。”漢武帝連忙吩咐道。漢武帝也好奇,為什麼前麵才有大都督府的文書,現在又有霍光的單獨奏疏。而且漢武帝記得,這應該是霍光就任大都督兩年以來第一份呈給自己的奏疏。
拿到密封的奏疏,漢武帝當著殿內群臣,便打開奏疏開始看了起來。
“砰.....”片刻之後漢武帝重重的合上奏疏,頭也不抬的說道:“你們都先退下。”
群臣心中驚訝,也看到了漢武帝臉色無比陰沉,縱然好奇霍光奏疏的內容,群臣還是恭敬的領命退出了大殿。連那些內侍也自覺的退了出去,片刻之後空曠的大殿中便隻有漢武帝一人。
當群臣離開,漢武帝再次皺著眉頭將奏疏打開,再一次一字一句的看了起來。
“封君之權......你真的想要異姓為王嗎?”漢武帝緩緩的合上奏疏,這是他第二次看霍光奏疏內容了,似乎沒有了第一次那麼震撼和憤怒。
“安息帝國......鐵甲騎兵......若要西域眾屬效命,需要封君之權......他說的似乎又有些道理......”漢武帝低聲自語,心中已經從開始的勃然大怒變成了舉棋不定。
漢武帝拿著奏疏緩緩的站起身來,一個人在大殿之中來回的踱步。霍光在奏疏中不僅是向漢武帝提出了授予封君之權的要求,更多的內容則是在描述安息帝國與大秦的強大。而如今西域大部已被納入漢朝疆域,隻要再攻取大宛,便正式與安息帝國接壤了,以前兩大帝國之間還有西域作為緩衝自然相安無事,而一旦接壤便不可能再如此平靜了。
漢武帝也不敢輕易做這個決定,即便以他的魄力也害怕開這個先河。一旦霍光擁有了封君之權,便是事實上的河西與西域之王了,所欠缺的僅僅隻是一個正式的封號罷了!
漢武帝一個人在殿內足足待了一刻鍾,最後他走到一處火盆,竟然直接將手中的奏疏丟進了火盆,一陣火焰騰起,不過幾個呼吸奏疏便化為了灰燼。
黃河決口被堵上的半月之後,漢武帝終於離開了黃河返回長安。而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整個大漢的重心依然圍繞著賑災與重建,還有更加曠日持久的黃河治理之中!
霍光遠在河西敦煌,那一封奏請封君之權的奏疏似乎石沉大海一般,既沒有得到漢武帝的同意,也沒有任何風吹草動。而霍光似乎對此也已經遺忘,整個河西建設依舊熱火朝天。沒有了糧食,他們還有牛羊還有河西大地和西域那產量豐富的瓜果。一切並未因黃河的災害而影響河西的建設和對西域的征服。
河西四郡越來越多的良田出現,西域一個個小國城邦被白政掃平,而在這一段時間裏,兩個意外的客人出現在了河西之地,這兩個人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是卻吸引了霍光,並讓他親自接見了這兩個人。
“下官司馬遷(蘇武)....拜見大都督。”大都督府的大殿之上,霍光親自迎接了從長安而來的司馬遷和蘇武。
這兩個人算是霍光最早認識的人了,不過當年第一次見麵因為霍光的激動,禮儀上反而對兩人有些怠慢,導致後來霍光與這兩人再無來往。
那時候霍光還隻是剛從漠北之戰返回的少年郎,而司馬遷和蘇武已經是漢武帝的隨侍郎官了。不過在這十年不到的時間裏,霍光已經成為手握重兵,名動天下的大都督了,而司馬遷還隻是千石的太史令,蘇武則更加不堪,依然還是一個小小的郎官。
“二位從長安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霍光和顏悅色的說道,並沒有因為多年前的不愉快而怠慢二人。親自迎接已經極為抬舉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