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粗曠的大漢立即停下腳步,衝著麵色凝重的別部司馬王威大人抱拳領命,旋即風一般的領著二十餘卒轉身衝去。
王威的雙眼變得模糊起來,斧頭是他在武陵平叛之時提拔起來的一員猛將,作戰勇悍絕倫、忠肝義膽,自己一向視之為手足,如今對著數百敵軍衝鋒,這完全就是送死,是自殺,是準備用他們自己的身體去拖延敵人。
聽著蔡夫人驚駭的叫聲,王威真恨不得將她拖下來一刀砍死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讓大公子劉琦坐守江夏而不能回,就是那個女人讓荊州毫不抵抗就投降了曹兵,雖然大公子與二公子誰掌權隻是劉大人家事,但卻關係著荊州的安危,如今空擁有十萬大軍,百萬錢糧卻不戰而降,更讓所有血性男兒悲憤欲絕。
此刻這些厚顏投降者,不但沒有享受到夢想中的榮華富貴,更是要讓自己的兄弟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去保存他們的性命,王威的心在滴血,他痛惜身旁的這些忠勇的士卒。紅顏禍水,真是萬古不變之至理。
雖然王威悲憤無比,但他卻毫無辦法,畢竟劉琮是劉大人的骨肉,這女人是劉大人的妻子,劉大人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父親在世之時曾循循教導,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如今,自己便用這條性命來嚐還劉大人的恩情吧。
回首再次看了斧子等人一眼,王威狠下心來,掉轉馬頭,喝道“快,衝進樹林,快。”
戰馬速度已至極限,迎麵吹來的勁風刮的於禁兩耳生疼,他不由再次壓低身軀,抱緊戰馬,減小前進的阻力。
距離越來越近,疾速的戰馬飛一般的靠近著那輛馬車,於禁臉上的笑意更濃,他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場無情的殺戮。忽然,於禁瞪大了原本微閉的雙眼,他看到二十餘荊州降兵發瘋一般的向他們衝來。
於禁臉上驚愕的神情一閃即逝,隨即帶起一股欽佩之感,原本以為荊州不戰而降,士卒定是懦弱不堪,如今僅僅這二十名士卒就讓他看到了一股衝天的殺氣,那種視死如歸的神情更激起了於禁的鬥誌,收回了輕視之心,一個人若是悍不畏死,那他所產生的戰力是不可小噓的,更何況前麵衝來的是二十多名不要命的敵人。
於禁臨時變陣,挺起身軀,揮動長槍,身旁的兩名士卒驀的從身上掏出號角,蒼涼的號角之聲響徹天空,雖然曹軍隻二百餘騎,但卻給人一種千軍萬馬般的雄厚氣勢。
曹兵鐵騎曾深入大漠痛擊烏丸鐵騎,曹軍最精銳的虎豹騎更是在虎威將軍曹純的統率之下千裏突襲烏恒,親斬烏丸單於蹋頓馬下,震懾大漠,在與烏丸鐵騎的交鋒之中,曹純認為他們的號角指揮之法頗為利於騎兵指揮,那蒼涼的號角之聲在萬馬奔騰之中比之戰鼓要有效的多,於是率先在虎豹騎中試用,效果的確頗佳,如今曹兵鐵騎之中,除了越騎營與風騎營依舊使用戰鼓之外,其餘皆用號角。
戰馬一分兩半,騎卒聽到熟悉的號角之聲便立即變陣,原本圍成扇形拉成弧線的曹兵就如同被人從中間劈了一刀一般,砍成兩半。高超的騎術,完美的配合讓這種看起來神乎其神的騎兵變陣顯得簡單隨意。
戰馬從斧頭等人的身側呼嘯而過,中間裂開的那道口子正好濾過了這些準備拚命的士卒,斧頭先是一愣,隨即冷汗直流,敵軍不是怕他們,而是怕逃脫了前麵的人,很顯然他們是要趕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了。
斧頭揮舞著手中的重斧,大聲呼號“回頭,殺回去,快去保護大人。”
蒼涼而又低沉的號角之聲吸引了王威的注意,他猛的轉過頭去,臉色頓時驚的慘白,他看到了鐵騎的變陣,一眼就看清了曹兵的意圖,此刻距離樹林還有一百步,但這一百步就如同天塹一般攔在他們的麵前,敵騎的應對,太過出乎意料,這種臨時應變的能力,隨意改變戰陣的騎卒已經深深的震憾了他的心靈。
能夠訓練出如此優勢騎卒的將領,能做出這麼精準的判斷,也沒有什麼讓人驚奇的了。
顯然他已計算的清楚,失去了斧頭等人的阻擋,失去了那一瞬間的停頓,風一般衝擊的鐵騎正好能趕在他們衝進樹林之前,完成攻擊。
此戰必死無疑,他們毫無生機。
王威仰天長歎,放聲呼喊“死戰,結陣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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