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太貓在它的寶座上眯了一會眼,向外麵喊道,“魚腦蒸好了嗎?別煮得太老了,味道反而不美——靈兒?”半晌沒有人作答。
薑太貓惱怒地冷哼一聲,在虎皮上打了個滾,懶洋洋地走出洞外。
眼前的情景讓它打了個激靈:風逸和薑靈兒都歪倒在地,兩人的手握在一起,靈兒的手上隱約是一個黑色的玉鐲,此時正泛著血紅的微光,兩人的頸麵都白如冰雪,沒一絲血色!
“這個是——煉魂?!”
薑太貓的腦中巨痛,它突然記起了一件往事:當年他將討商之戰時所殺戮的數千冤魂用一仙器鎖住,並用自己的心頭之血封印,以免那些冤魂化為厲鬼禍亂大周子民。
在他天命將近之時,曾交待給繼位的世子;用四時的牲供拜祭這個靈物,切不可讓薑家子孫的鮮血沾上靈鐲,以免開啟了封印,輕則沾身之人形神俱毀,被困入靈鐲,永世不得超生;重則開啟封印,被那些怨鬼厲魂投生人界,掀起連年戰禍!
看現在這副情景:薑靈兒與風逸體內的鮮血都被‘煉魂’給吸光了。靈兒是女體,傳承薑氏的血脈較少,而風逸根本不是薑家子孫,所以竭兩人之血也未開啟薑子牙當年對厲鬼的禁錮。
薑太貓稍鬆了口氣,隨即又心頭一緊:靈兒小時候捧著個大陶碗的樣子浮現在它腦海:‘加菲?加菲——今天中午吃牛油煎大黃魚……’
‘太公,你太胖了,以後就不要爬到高處玩了……’
薑諸兒倒了滿滿一樽果酒放在它麵前,‘貓兒,你還挺能喝的……’
‘知音啊……’
薑太貓想到這裏咬了咬牙:周文王的子孫越來越不成器,這天下早晚會亂,難道他薑子牙此時此地還要再犧牲兩個好孫子、孫女的靈魄為姬家賣命麼!
薑太貓想到這裏,伸長舌尖、用力一咬,一口鮮血噴向黑鐲,黑鐲紅光大盛,居然從那二人的手中掙脫,向薑太貓胸前撞來,正中它的胸口!
薑太貓吐出最後一口鮮血,無力地倒在地上,眼看前靈鐲異光閃耀,無數如煙的魂魄爭先搶後的四散奔逃!最後出現的是一紅一藍兩縷輕靈,藍的較弱,停在靈鐲上無法飛升,紅色的輕煙在他身邊來回縈繞。
薑太貓認得那是風逸和薑靈兒的魂魄,它無力起身幫他倆離開‘煉魂’,急得低吼數聲;忽然身上一輕,發覺自已身在半空,有無窮的靈力!他急忙低念咒語,居然幻化出當年身為薑子牙的身軀!
薑子牙縱聲長笑,原來隻因一念執著!他若是早將離世的恐懼放下,不執意寄身在凡胎之中,早就飛升成仙!
在他神念流轉之際,身形可變為黑石、枯木、走獸。
薑子牙興致盎然地變化了數個形態,看見那兩縷魂依舊無力脫離靈鐲,便向他們吹了一口仙氣:“咄!情孽深重,無以解脫!許你們三世的姻緣!”
那兩縷凡靈似是聽懂他的指令,歡歡喜喜地升上雲隙,等待有孕產投生的機緣。
薑太公拿起那個失去靈力的玉鐲,“我老人家用數百年的修行為他們積了三世的良緣,他們可別不領情,得讓他們機緣巧合的時候,記起這一世的辛苦才行。”說著,他將靈鐲化成一縷黑煙,拋向托著兩人靈魂的那片雲霞。
方才從煉魂中逃脫的那些厲魂並未結在一處,變成點點黑雲散向四方,薑太公歎了口氣,“有這些厲鬼再世為奸雄,不出百年,亂世便至矣……”
“金木水火土相生而得萬物,而凡間帝王則是屬性相克能取而代之;黃帝得土德,夏禹乃木德之君,木能克土,所以夏得天下;商湯乃是屬金之命格,金能克木,所以湯滅夏而建立商朝。”
“火能克金,所以命格屬火的周文王滅商而代之,水能克火……有帝王之德而性水者為何人?誰將取代周天子開創另一個繁華盛世?”
“唉,我已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想這想俗事做什麼?”
做完為風逸和靈兒轉世為人的法術,他也是極為疲勞,“咦籲嘻!非閉關修行個上千載,不足以升入九天為上仙啊。”他將身一變,幻化成一塊巨大的黑石,就立在以前住過的石洞旁邊。
嶗山腳下,一男一女正跳下駿馬,抬頭看向雲氣繚繞的山峰;女子大驚,“此處有仙氣,不弱於昆侖!”
這兩人正是遠道而來的冥王軒轅澈和冥宮神使;軒轅澈在一次習功反視內裏之中,看到自己心包處有一點鬱結,便用內力將它通開,被聖姑封閉的三年前的記憶回複清明……
他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常常覺得心中空洞,常常會獨自登上雪峰之顛眺望東方;他——遺失了他的愛人!他此生中唯一的情緣!
軒轅澈不再耽擱,一個侍衛都未帶就策馬奔下昆侖,聖姑緊跟而至,她並未勸阻冥王,因為她通過幻術已看到魯夫人的天命已絕,就算澈兒飛速趕至齊地,也隻能見到她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