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武宮的家宴之中,齊王沒再提起女兒與魯侯結親的事,回為他發現風逸和靈兒的眼神一直關注著薑哀兒。
難道他們倆個中意這個哀公子為媳?小白不悅地暗中皺了皺眉:‘哀公子不過是一侍衛和周公主私通的孽女,又不是大哥風逸的血脈……當然,如果是大哥所出,更不能嫁與同兒了,他倆就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大哥是重情重意的人,定是想報盂陽代他赴難之恩,讓親子娶了盂陽的遺孤—哀兒。’齊王這樣猜慮道。
如此的話,自己的女兒便不能嫁與姬同了,因為哀公子的年歲比他的長女薑嫻要大一、兩個月,又是襄公正妻所出;同嫁魯侯的話,哀公子當為君夫人、嫻公子則隻能被納為媵妾,那就不妙了。
風逸和靈兒倒沒想到那一步。風逸遠觀那哀公子神情落寞,想來是在這齊王宮不甚有人關護;這也可以料想得到:她父母皆亡,叔父齊王又妻兒甚多,自己的孩兒都寵不過來,如何去關心她這個實無血緣的侄女兒?風逸想到這裏,心裏深感內疚;盂陽臨終之時隻求他厚待哀兒這一件事,他居然沒能做到!
靈兒卻想到了另外一處,她從這哀公子看往姬同的眼神中看到一種陌生的情愫:那不是小女孩對心儀之人的愛慕的神色,那視線中有審視、有思慮、甚至有所圖謀……
她搖搖頭,也許是她想得太多了,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哪裏有她想得那麼複雜?她在這個年齡時甚為聰慧早熟,是因為自己的魂魄還留存著前世的記憶。
這個女孩子為什麼會有如此世故的眼神?也許是因為……薑哀兒從宮人口中得知父親齊襄公生前與魯夫人關係曖昧,以致於她的生母周公主得不到襄公寵愛,寂寞而死?就是這個原因,她見到魯夫人的兒子,才會呈現出這種怪異的反應?
靈兒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便將視線轉向她的親侄女們;那個年齡稍大些的嫻公子長得與小白最為相像。(這是因為齊王選妾,都照著生母雲妃那一款去挑的,所以侍姬們的長相和他也是有些相似的。)
此時,嫻公子的視線正牢牢地粘在姬同身上;她第一眼見到這位相貌堂堂的表兄,便立刻動了芳心:隻見他彬彬有禮、舉止從容,不僅有大國主君的風範,而且氣質溫文如玉、身材修長健美,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丈夫!
嫻公子一向得齊王寵愛,她看了一陣子英俊的表哥,滿麵羞紅地低下頭來;方才在進玄武宮的路上,她已聽到母親說起魯侯還未娶元妃,若是自己私下裏去求父王,把她許配給表哥,齊魯兩家親上加親,不是更好?
靈兒早將這小女孩的心事看到眼中,她微笑著飲了一口蜜漿;又想起楚楚動人的孟任來;同兒與黨氏甚是相愛,若是再娶了小白的女兒,不知道魯王宮是否還能安寧如昔。
她將臉轉向風逸,還是自己的男人好,這輩子就認定她一個老婆,在他心裏:什麼王位啊美人啊都沒她這個黃臉婆來得重要。
風逸感覺到靈兒的深情凝望,他也轉臉看著夫人,一臉的溫柔的笑意,幸好有青銅麵具擋著。
薑小白輕咳一聲,提醒這倆人不要太過分,在大庭廣眾之下,還當著小輩們的麵,應當收斂些。
家宴結束之後,齊王帶著姬同在王宮裏四處轉轉,最後帶他到了二姐出嫁前居住的桂園。
桂園此時已空了,那四個從莒國帶來的美姬已被他罰做洗馬桶的宮人;那四個管不住嘴巴的蠢女人當天就知道為什麼會被罰了,因為侍女說出了實情:主君在明堂門口聽到到了她們肆無忌憚的言論。
莒姬們就要撲上去撕扯那兩個沒能盡職的守門侍女,侍女們也不再對她們客氣:洗馬桶的宮人比她們可是低賤多了。
幾個平日裏低頭順眉的侍女,惡狠狠地上前扯下莒姬們的華服和首飾,將她們推到院裏,讓侍衛帶這四個昔日的主子去最髒的淨堂。
齊王讓侍衛們都留守在桂園門口,他帶著姬同和風逸、靈兒一起進了園中。
靈兒快步跑到丹桂樹下,看到落了一地的桂子,痛惜地道,“真是暴殄天物呀,落了這麼多花蕾,唉,唉,這能釀成多少桂花酒啊。”
小白大喜,“姐,我也想喝你釀的果子酒了……以前大哥甚是小氣,你出嫁前釀的酒都被他一人收著,我隻嚐過兩次,他總說我年齡小、不宜多飲……要不,二姐再回這園子裏住些日子,釀上幾十壇子果酒?”
姬同果斷地說,“不可,我魯王宮也有種的桂花樹,母親還是去那裏釀製好酒吧,舅父想喝的話,可以移駕去魯國一行!”
齊王沉下臉,“她是我親姐,以後就在齊王城,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