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黑龍寨大寨主庇佑之下容貌無雙卻能一直安然無恙的楚師明慧在鄭興成死後,便成了群狼中的一隻羊,成日被虎視眈眈的目光圍繞。後來二寨主孟虞興起,拖他出屋欲褻辱於他,被及時趕來的三寨主李賀昌帶走,並與二寨主結下梁子。
眾人都道紅顏禍水,為了一個天人下凡般的楚師明慧,連向來不重情色的三寨主都甘願為其與二寨主撕破了臉。
也因此,在當上寨主沒幾日的李賀昌死後,楚師明慧的處境越發難堪,曾令三位寨主大動幹戈的人到底有多銷魂,餘下的眾人沒有一個不為此心馳神往,恨不能衝入楚師明慧屋中一逞獸欲。
一開始因為懼怕不時何時會出現且窮凶惡極的孟虞,又忙著去尋人爭功,黑龍寨部眾還勉強能壓下這份心思,可待幾日後,色欲熏心之下,寨中一些地位較高的人已經按捺不住趕到楚師明慧住的地方。
一直守在明慧左右的玄善一見他們不懷好意的麵目便知來者不善,這個忠心耿耿的書童拚死守在門外,並朝屋中的人大聲疾呼,讓他想辦法快逃。
敵眾我寡,玄善又是個十七八的少年,手上沒幾分力氣,而聚在明慧屋外的人共有十數之多,個個人高馬大力大無窮,又是血腥殺伐之中闖過來的,玄善的行為無疑是以卵擊石。
可這幫人見著玄善舍命護主,還真起了幾份興致,知道明慧已是網中鳥籠中獸逃無可逃,也不急著一時,便圍在一塊,你一拳我一腿地把這個少年往死裏折騰,沒幾下,玄善便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而早在這幫人到來時就被玄善反鎖於屋內的明慧目睹此景,眼中含淚,恨自己無能為力,知道今日已是凶多吉少,不堪受辱的他退回屋中,窗戶一一鎖好,用桌椅抵住木門,再點燃燭火把屋中的一切可燃物點燃,然後取出一個木盒子放在腿上,曲膝坐在放置書冊的書案後,平靜地等待死亡。
待屋外的人發現時,明慧居住的屋子已是濃煙籠罩,這夥人原先還想衝入屋內把人拖出來,可發現門口推不開所有窗戶緊閉,再一看越來越猛烈的火勢,便悻悻然地放棄繼續救人。
不過一個貌美些的孌寵罷了,還犯不上為救他丟掉性命。
而仍留一口氣的玄善艱難睜開腫成核桃的眼睛,看見大火衝出屋外,黑色的濃煙翻滾著從屋頂衝出時,氣湧喉嚨,用盡一身力氣撕心裂肺地喊:“公子──”
楚師明慧以為這次真的命喪此地,在濃煙嗆得他不得不倒下時,他顫著手打開木盒,取出一個雙魚玉飾,緊緊握在手中。
你說過會帶我離開,看來我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然而卻在闔上眼的那一刻,似乎有誰從天而降,有力的雙手箍緊他的雙臂,猛然拉起他虛弱的身軀,不由睜眼一看,竟是那個本該在山下尋找父親蹤跡的少年!
明慧以為是自己臨死之前產生的幻覺,便用力瞪眼癡癡地看,看見一身濕潤的少年一把抱起自己,在金色的火舌包圍之下,露出耀眼的一笑:“先生,我來帶你出去了。”
明慧終於閉上眼睛,一滴淚劃過臉頰滴在地上消融在大火之中,他全身心安然地依偎在少年仍舊單薄的胸膛前,這一刻,心中寧靜如昔,唯有掌心中的那塊玉飾灼傷皮膚。
黑龍寨依然是黑龍寨,可它的主人卻換了人。
別看曹豫年紀雖小,真等坐上了位子,還真挺像模像樣。
黑龍寨到底是個山賊窩,強者為尊,起初還有一些寨中的老資曆欺曹豫年幼,欲騎在他頭上為所欲為甚至想取而代之,曹豫卻是再明白不過這幫山賊欺軟怕硬的習性,手段強硬的處理幾個最囂張的人後,再沒有人敢小看曹豫這新任寨主。
而曹豫當了黑龍寨寨主,隨之水漲船高的自然是他的父親、叔叔,教他學識的楚師明慧,以及同他從小玩到大的一幹兄弟。
曹氏一家不必再同擠一間矮小的下人房,不僅每個人一間房,住進的還是寨中較好的屋子,不僅舒適還很寬敞。楚師明慧的身份也從孌寵轉變為真正的夫子,隻要他願意,依然可以開堂授課,但凡敢對楚師先生不敬的人,就要受到嚴苛的懲罰。
至於曹豫那幫兄弟,就算不念從小相伴的情份,這幾個人在曹豫最終坐上寨主之位的道路上還是出了不少力的,如果說寨中的其他山賊在曹豫眼中不過是能幹活的畜牲外,這些一直視他為尊長的兒時玩伴,才算得上是他的部下。
也不說曹豫到底信不信任他們,但他們的確是曹豫有意接觸並拉攏成團的人手。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曹豫為在寨中樹立威信鞏固地位,要幹的事情還很多,時常忙得腳不沾地。而曹戩傷重初愈,無法幫上什麽忙,並在昏睡數日醒來後看見身處的屋子不僅明亮寬敞,且處處透露著一絲奢靡時,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夢與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