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張太後崩,王振始弄權。正統某年,雷擊奉天門殿鴟吻,敕羣臣言得失,翰林侍講劉球上言十事。一言主上宜親政務,權不可移於下。振覽之,(「振覽之怒」,「覽」原作「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怒,以錦\\衣衛指揮馬順為爪牙,令以他事牽之陛前捽去。球不知所謂,見刑但曰:「死訴太祖、太宗。」遂支解其體。自是人緘口不能言。球魂附頂子,數順之罪,順頗不安,(「數順之罪順頗不安」,「頗」原作「順」,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命緇流誦經度之。

按:此時生殺予奪,盡出於王振,以太□□□斷而不能製,且支解劉球以成其兇惡,卒釀土木之難,國祚幾危,識者以為胚胎於此日矣。

時王振得權,喜人趨附,廷臣初不知,數以微譴見謫,始懼。兵部尚書徐唏、工部侍郎王祐,憸邪小人,首開趨附之路,百計效勤,極盡諂媚之態,遂宣言於眾曰:「吾輩以某物送振。振大喜,以為敬己,待之甚厚。」且言:「振意不進見致禮者為慢己,必得禍。」眾聞知益懼,皆具禮進見,從此以為常。初惟府部院等大臣,(「初惟府部院等大臣」,「初」原作「物」,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以後百執事俱行,在外方麵俱見之。當朝覲日,大開其門,郡邑庶職能具禮者無不進見,以百金為尋常,重千兩者始得一醉一飽而出。由是以廉者為拙,以貪者為能,被其容接者若登龍門,上下交征利,如水去隄防,勢不可止,君子付之太息而已。

太廟鑒前代宦官之失,嘗置鉄牌高三尺許,上鑄「內臣不得幹預政事」八字在宮門內,宣德中尚存。英宗時,王振專恣,因失所在。

按:祖宗時,每有重大關節,必置牌示警。今午門所竪紅牌,上亦書八字:「官員人等說謊者斬。」戒內臣牌即此類也。然內臣預政之戒,視官員說謊所係尤重,故不以木刻,而以鐵鑄,不置外朝,而置宮門。聖祖之意深矣,而不知權璫適犯所忌也。聖明在上,此牌宜復置,宦官專恣之禍須救得一半。

宣德間,吏部官屬多因請託而得,蓋以承平之世,官於此者享富貴尊榮,人所羨慕故也。正統初,予以進士選驗封主事,人以為異。初不知者,疑其必有為之先容者,已而,察知出於公道。方審選時,尚書郭璉、侍郎鄭誠\\命予作詩,以「嘉禾」為題,予作七言八句一詩,亦不知其何如也。既又查在戶部觀政,訪予平日為人如何,予不知也。命下之日,予方悟其作詩之意有在。但以孤寒之士與富貴氣象之人並處,雖不相類,予惟敬慎自持,彼亦不敢慢焉。文選郎中吳敬,自重自高,闔部官僚莫敢與之抗禮,而效勤諂事者皆然。予惟以正道接之,(「惟以正道接之」,「以」原作「一」,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不諂不慢,久之,反重予為人而見許焉。予同司員外李源,凡百專取利,予見勢不可與較,惟閉門看書而已,源恣氣乘之,(「源恣氣乘之」,「恣」原作「怒」,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予處之安然。已而勢去,卻相親厚,予亦處之如常。予每自謂未必於己無益也,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可有動心忍性之意。且因此以予為好學,而有手不釋卷之稱,正孟子所謂「不虞之譽」也。(「正孟子所謂不虞之譽也」,「不」字原本不清,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