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橋穩了下來,纖雪緩緩的向中中間走去,看著腳下奔騰的河流,湍急的河水不斷的撞擊著兩岸的山石,濺起朵朵水花,水麵之上,有一層薄霧,襯托出幾絲虛空,好像,真有寧靜的感覺了。她來了,如今卻沒有赫連驚雲相陪。原本,她以為毀了整個滄月家就可以帶著金寶銀寶安然的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過著舒適的日子,她本想著用九兒的身子閑淡的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卷起的一團團水窩,沒曾想到,她自己卻被這個湍急的漩渦卷入其中,一步一步,身不由已亦無法自拔。
齊晟玥死了,赫連驚雲死了,楚輕羽死了,每一個人的死亡,她都是罪魁禍首、、、
一切,還未停止,接下來,會是誰?
湛藍的天空刹那間烏雲密布,狂風大作!黑壓壓的雲層帶著萬馬奔騰的氣勢,壓的整片天空似要掉下來一般。大地之上除了悶熱再無其它,就連一股股迎麵撲來讓人喘不過氣過來的大風都夾雜著難以忍受的熱浪,這樣的天氣,連帶心情也跟著陰霾起來。突然,遠方的天空出現一道火光,一道閃電在空中舒展它絕豔的身姿,在黑壓壓的雲層之中分外妖嬈,接著便是一聲悶雷響徹天跡!
這該死的鬼天氣!就好像此時的西楚,隨時都準備大雨磅礴!
纖雪所在的天空上空又是一道火光閃過,風中仿佛夾著雨水的味道,看來,真的要下雨了,纖雪轉身準備回去。吊橋的進頭,一個藍衫男子嘴裏叼著一根稻草騎著一頭老驢悠閑的著朝這邊走來,隻不過老驢就沒他那麼放鬆了,一上了吊橋,四條腿就在打顫。纖雪眉頭微微一皺,這麼狹小的吊橋隻能容得下一人經過,如今她回去的路都被這人一驢給堵死了,而且這人仿佛沒有停止後退的意思。
纖雪有些戒備的看著這個男人,隻見他氣度非凡,發冠上的羊脂白玉在烏黑的發絲襯托下更顯得潤白無暇,眉宇之間盡是閑適,嘴裏叼著一根稻草模樣有些滑稽。從下到下一身海藍色,腰間係著一個白色金邊的宮絛,這樣看去,沒有一絲單調的感覺,反而韻味十足,讓人一看就有一種很放鬆的感覺,纖雪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他這一身裝束也同時讓纖雪想起一個人來,隻不過那個人渾身都透露著冰冷,衣著冰藍色與這人有些相似,但是齊晟玥更多了幾分尊貴的氣質。而眼前的這個著藍衫的男人,就好像藍色天空中飄著朵朵白雲,腰間的白色宮絛更是多了幾分飄逸,一副閑雲野鶴的模樣。迎視著纖雪走來,絲毫沒有在意纖雪臉上濃濃的不悅。
纖雪轉過身去向另一端走去,既然他不肯讓路,就讓他先過去。
“你這個老驢,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走不動,我沒喂你草吃嗎?起來!”
纖雪還未走幾步便聽到一聲怒喝,忍不住回過頭來,隻見男子正在用之前嘴裏叼著的那根稻草抽打老驢,這個人不會是腦袋有問題吧,那根稻草抽打在老驢的身上,跟本就如瘙癢一般。天空中,再次出現一道閃電,一陣大風吹過整個吊橋都跟著搖晃起來,纖雪的身形有些不穩,緊緊的抓住有些濕潤的鐵鏈。
一場傾盆大雨眼看就要從天而降!
“能不能讓你的驢退回去,讓我先過去。”纖雪走回來柔聲說道。
藍衫男子淡笑一下,有些笨拙的從驢上下來,“我是沒意見,你得跟我的驢商量一下。”有些磁性的嗓音仿佛一曲有韻味的低唱。
纖雪緊握雙拳,這人明擺著是難為自己,而且還裝的一副很有風度的模樣,此時她隻想揮起一拳給他那張白皙的俊顏上留下一片青紫!強壓下心中的怒氣,纖雪艱難的扯開一抹淡笑,“請問閣下,您能跟你的驢商量一下嗎?畢竟你們比較熟,感情深厚好說話一點,再說了,我是人,我沒有那種能力能和畜生交流。”
聽完此言,藍衫男子的神色微微滯了滯。她的意思是他不是人,他能和畜生交流了?那不就等於巧罵他也是個畜生嗎?不怒反笑,好一張巧嘴啊,果然不是普通的女子。花纖月指了指臥在吊橋上動也不動的老驢攤開雙,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那我怎麼過去?”纖雪有聲音提高了幾度,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身後的琴。他明明知道橋上有人,而且這麼窄的距離還騎著他的驢上來,不是擺明了找茬嗎!
“你要過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怎麼知道你怎麼過去?”藍衫男子笑著反問道,而且表情十足的單純,仿佛纖雪問了一個多麼可笑的問題。
纖雪深吸了一口氣,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都說不清了,若是在以前,她犯得著和他費話嗎?一個飛躍就能過去了。
“我不管你是腦袋被門擠了還是被人踩了,總之,你立即讓你的驢給我退回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纖雪怒喝一聲,他沒看天色嗎?他想淋雨,她可不想!身形一閃退後三步之遠,背上的琴牢牢的抱在手上,十指纖纖輕輕的勾起一根琴弦。
“哇!好奇特別的琴啊!一看就是上等貨色!”藍衫男子的聲音剛落,纖雪隻覺得一陣淡淡的海洋的清新氣息撲麵而來,然後手上猛然一鬆,琴就這麼落到這個藍衫男子手上!
“把琴還我!”纖雪立即緊張起來,她甚至沒有看到這個男人是怎麼過來的,就這麼輕易的從自己的手中將琴奪走。
一聲別於纖雪平日裏所彈的音調回響在山澗之間,淹沒了纖雪的怒喝,纖雪狐疑的看著眼前的藍衫男子,隻見他修長的手指同時撥動兩根琴弦,兩個不同的音階同時發出聲音竟然是這麼的動聽!
藍衫男子席地而坐將琴安放在腿上,修長的手指靈巧的劃動在琴弦之上,一首纖雪從來都沒有聽過的曲子回響在耳邊,以前她聽說有人形容一首美妙的曲用如餘音繞梁三日不知肉味,隻是覺得肯定有無盡誇張的成份,現在回響在自己耳邊的樂聲讓她真的體會到了那一種感覺,才真得算是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纖雪沉浸在無盡的回味之中不知不覺便放下所有的戒備。
隻是短短的一曲,卻讓人可以渾然忘我!一滴豆大的雨滴落在臉上,纖雪驀地睜開雙眼,心中猛然一驚,剛剛的一曲竟然讓她對眼前這個男人放下所有的戒備,若他是來取自己的性命的,恐怕自己早就死了一千次了,但是她也很明白,她若想對付這個男人,沒有一層的勝算。
他究竟是誰?是單純的巧合路過這裏,還是蓄意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