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篡位(2 / 3)

語歡想反抗,又無法頂嘴。鳴見說話就這德性,雲淡風清的模樣,語氣也溫和,可就讓你覺得沒得商量。語歡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心中咯噔一下,停止跳動。心裏分明想著,卻又不敢想。似乎想多了,就是對他的褻瀆。

鳴見用鬥篷把兩人裹住。語歡背對著他問:“你這幾天都不出去麼。”鳴見道:“父皇這些日子比較忙。”想了想又道:“明天可能會去見他。”語歡道:“我覺得萬歲爺比較喜歡你。”鳴見道:“嗯,除了二哥,父皇似乎最喜歡我。”

語歡回過頭,手從鬥篷裏伸出來,捧住鳴見的臉:“告訴我,你想不想當皇上。”鳴見道:“我希望當皇上的人,能讓國家風調雨順,讓百姓豐衣足食。是不是我,其實無所謂。”語歡拍了拍他的臉:“虛偽。”鳴見笑道:“人活在世上,誰不是半偽半真。皇帝誰不想當?隻是對我來說,有些事比當皇帝更重要。”語歡斂聲屏氣:“什麼事。”

鳴見微微一笑,嘴輕輕靠在語歡唇上,碰巧能含糊說話:“語歡……你問的太多。”語歡原想再問一些,鳴見的唇已完全壓上來,緊得他無法呼吸。

幾日後,語歡才知道自己確是多慮。慶寒激動得熱血沸騰,帶著喜訊從天而降。

長清招了慶寒,鳴見,及幾個大臣去禦書房會麵,問過了一堆閑雜事後,突然問了鳴見一個問題。那問題語歡也問過:你是不是想當皇帝。鳴見當場就滯了,連說兒臣豈敢。長清竟開門見山地說,哦,原來你擴充軍隊,是為了保住江山。烏鳥之情,令父皇感動不已啊。

去的人沒有幾個,可消息傳得倍兒快。所有人都知道,鳴見想篡位。

語歡高興不起來,隻覺得這事實在蹊蹺,卻又說不上哪裏蹊蹺。

沒隔幾日,天地教總算決定離開。朝廷又為他們舉辦一場歡送會,盛大得不得了。天地教眾在皇城門口拉出一條隊伍,長得不見邊兒。上台客套的人依舊是賞淵,千落在人群後站著,語歡偷偷穿過人群跑過去。

千落戴上帽子,麵容因此顯得格外潔白:“我和教主不走。”語歡一愣,問其故。千落道:“你們不是準備動手了麼。我們會留在京師,倘或暗殺不成,立刻接你走。”

語歡笑道:“若失敗了,我死了也無妨。反正我的目標隻有報仇,成敗在此一舉。”千落道:“勿以成敗論英雄。卷土重來懂麼,性命最重要。”語歡道:“行。我會留住小命的,謝謝關心。”千落欲言又止,最後輕聲道:“罷了,你回去。”

語歡拍拍袖子,轉身就走。千落忽然道:“語歡。”語歡耳朵一豎,回頭笑道:“什麼事?”千落麵無表情:“不能死,知道麼。”語歡裂嘴笑:“知道知道了。”

天地教的人一走,語歡便趕回景陽宮,偷拿了皇上賞賜的黑布段子,又跑到鍾粹宮。複軒叫人做了夜行衣。語歡回景陽宮沐浴,等待天黑。一邊衝著水,一邊思量著之後的事。

語歡突然覺得矛盾到了極點。慶寒和鳴見兩人,無疑鳴見是適合做皇帝的。慶寒雖未表現得明顯,可工於心計籠絡人心的時間,起碼是鳴見的三四倍。慶寒對帝位的在意程度,已至無以複加。這種人當了皇帝,對大慶定是弊多於利。一想到鳴見守在燭台下,雪案螢窗,日理萬機,語歡心裏就壓了鉛似的。殺了鳴見,他報了家仇。同時也毀掉了一個明君。

沐浴完畢,擦淨身子,語歡隨意披著件衣服,坐在窗邊。已是黃昏時分。在深宮中往上看,灰黃的天被框成一個四方型,一眼望去,分明在自己眼前,卻又觸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