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另起爐灶(1 / 2)

我們仨坐在客棧裏,大眼瞪小眼,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我實在是憋不住了,提著拳頭往桌子上落下去,一拳不足以泄憤正準備再補一拳,被追綠在半空中截住了手。我抬起頭稍微環顧了一下,發現其它桌的客人紛紛將目光投向我們這一桌,我一把甩開追綠的手,瞪了一眼圍觀的人,強製自己平靜下來。

“都怪我們,不然……”

“錯的是那幫嗜血的混蛋。”追綠打斷我的話,糾正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難道我們就一點責任也沒有麼?如果不是我們,錢鏢頭他們至少還有一點防衛的能力。”我雖然聲音壓得很低,卻說得很用力。我瞅了一眼手邊的酒壺,抓過來對著嘴就大灌了一口,感覺一股火從喉頭燒到了胸腔,舌尖上的辛辣感一時散不去,搞得我更想發火了。

追綠盯著我攥緊的拳頭,側過頭惱火地舒口氣,忽然雙手反撐著桌沿站起來,俯身越過桌子湊在我耳邊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不是我們,人鏢兩失。”

“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對吧,你知道的,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阻止?”我開始不依不撓。

“我告訴你平徹,你能這麼輕易地說出這種混蛋話是因為你還沒有體會過什麼叫自顧不暇!”我看著追綠的眼神,她說這話的眼神,黝黑的瞳仁裏像是含了一切痛苦,不忍回憶卻掙紮著扒開傷口求人理解。我喉嚨一緊,忽然覺得很對不起追綠。一路過來都有她從旁相助,而剛剛我卻任性地怨怪她。

我鬆下緊繃的肌肉,往後坐了坐,試圖以最誠懇地語氣跟追綠說了聲對不起,垂下頭,捏了捏自己的眉間。

近東見氣氛不好,主動摻起酒來,順便轉移話題:“我們之後在哪落腳啊,要開鏢局得有房不是?租還是買呢?”

“幹嘛要房子,誰說開鏢局一定要房子的。”追綠語氣平平,一手拎起酒壺,給自己摻上一杯,不顧我和近東期待下文的表情,自顧自慢吞吞地飲起酒來。

“沒房子在哪開鏢局?”我耐不住性問到,“姑奶奶你倒是說啊。”

追綠依舊低頭含著酒杯,隻抬眼瞥了我一下,唇角卻暈開一絲猶有意味的笑。

2

接下來的幾日,我和近東出沒於各**市挑選馬匹,想在市井中挑到幾匹馬力足的好馬根本不是啥容易事兒,好馬都被軍隊壟斷了,一想到還有那些當朝權貴尋天下好馬,就隻是圈養著玩兒我這心口兒當真撓啊。追綠那邊兒也發愁,天天蹲房裏畫圖,愣是沒畫出滿意的。

那晚追綠跟咱一合計,咱這不走尋常路的無根鏢局橫空出世。無根之所以為無根,是因不紮根,無定所。

出來這麼久,我和追綠之間都有個共識,就是不願輕易和他人結成夥伴,若是中規中矩開個傳統鏢局,勢必涉及到雇人的問題,單就走鏢一事,事關重大,若不是對其人知根知底,我們是不敢要的。而且每趟鏢我都會親自走,追綠和近東自然與我同行,紮個根,留個巢,還得找人看,更何況走一趟鏢何時能回、能不能回都是未知,所以與其找間屋子掛上牌匾,留那生灰,不如搞輛馬車,開個移動鏢局,走到哪裏,就在哪接單,也就無牽無掛,也無需擔心老巢被人有機可乘,因為咱就沒巢啊哈哈,於是我們達成一致,咱這鏢局沒法和別人一樣。

主意一打定,我們就開始忙活馬車的事,雖然幾天下來沒買到馬,但也不是一無所獲,我們打聽到城東有一商人好馬,經常差人不遠萬裏地去遼東馬市購來上等好馬,沒人知道他家養了多少匹馬,他不僅養馬,還養馬奴,就為了把馬伺候好,據傳這馬奴比他家馬還多。這有錢人真是會玩。

“誒喲,這老馬爺把他家馬攥的可夠緊喲,一般人上門求可是不賣的,砸重金都不賣,理由就一句,‘馬爺我不缺錢!’但是如果你有權有勢,差派人去說一聲,這老馬爺立馬勁兒地就雙手供上了,所以我勸你倆也甭打他家馬的主意了。”麵前這精瘦的馬販子,一麵躬身掏著馬糞,一麵側身衝我和近東撂話,嘴角朝下砸吧砸吧,麵部肌肉也向下耷拉著,神情裏滿是“你倆沒戲”的訊息。

聽到這消息我和近東趕著回去找追綠商量,一到客棧,推開房門,隻見那炕上斜臥著一人,一腿擱另一腿膝上直翹著對著天,手上晃晃悠悠地舉著酒壺朝嘴裏一口又一口地喂著,瞧那打扮,水綠色半臂衫罩著竹青色直裰,頭發束起盤成髻,那充滿英氣的五官,便是目光懶散也倒有幾分像男人。

我咂著大嘴巴,一步一停走近她,歪著頭打量,生怕以為是看錯,道:“不是,我說,大小姐,您這又是鬧的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