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120救護車急馳在公路上,一路呼嘯著直奔醫院的時候,車內的我,早已被病魔折磨得心力交瘁,任憑二哥的呼喚,我也隻是吃力地睜一下眼睛,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記得在我病得最重的時候每天都要吸氧,每天夜裏都會因為心率快和發燒而睡不好,睡不著的時候我會感到渾身都不舒服,哪都疼痛。除胸之外各個關節以及腰和背更是隱隱作痛,還有最要命的是呼吸困難,這些都讓我無法睡眠。而每當我不能睡著的時候二哥都會在一旁陪著我,按按這揉揉那,盡量讓我舒服一些,我也常常在二哥的按摩中進入夢鄉。從我早上九點打上第一個吊瓶開始,這一整天24個小時二哥就基本沒有了休息的時候,給我擦臉、擦手、喂飯,活動身體,給我剪指甲,拿著報紙讓我讀,以及大小便和所有的生活料理幾乎都是二哥一個人。沒事的時候二哥就坐在我的身旁,靜靜地望著藥袋,望著那藥液一滴滴地流進我的身體。由於當時我的情況很不好,所以二哥在晚上的時候也不能睡覺,要時刻監護著我,監護著我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個反應,情況一不好就趕緊去找醫生。
二哥當時的內心是要承受許多東西的,因為我當時肺部感染很嚴重,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雖然還有爸爸在我們身邊。可是爸爸還要去處理別的事情,不可能像二哥一樣長時間陪在我的身邊,而時刻守護一個危重病人不是那麼簡單的。他並不清楚我的病最終能治到一個什麼程度,而當時藥費又時時亮紅燈,他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這個家能堅持多久,他更不知道如果結果不遂人願,他將如何麵對,這些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要是換了別人,也許早就已經承受不了而選擇逃避,而二哥從沒有逃避過,連逃避的念頭都沒有過。他隻是一心一意地盡職盡責地照顧我,無怨無悔。有一天早上我聽鄰床大媽聊天的時候說,昨天晚上二哥在看護我的時候,實在是太困了,就出去用冷水洗把臉,一晚上洗了好幾次。當我聽到這些話時禁不住淚水充盈了眼眶,心裏一陣酸楚。我讓二哥付出了很多,讓二哥生活得很辛苦,這真的讓我很慚愧,很慚愧。我想如果有來生的話,我會為報答二哥的深情厚誼而不管付出什麼都行!
在我剛到醫院不到一周的時候,我的病情仍沒有得到及時控製。就在那天夜裏,陣陣的疼痛和胸部的憋悶使我感到痛苦,其實最痛苦的還是呼吸的困難,這使我時刻感受到死神的威脅。就在那幾分鍾之內我感到呼吸極度困難,而且伴有眩暈和其他不適的感覺,這時我感到自己已經很難承受,於是讓二哥叫來了醫生。醫生在做了初步的診斷之後,表情凝重地對爸爸和二哥說:“現在病人病情很嚴重,應該立刻送到ICU(重症監護室)。”當時我聽到之後,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方麵是很想去那裏,因為那裏條件很好,有先進的醫學技術;但另一方麵又考慮到那裏要每天支付五千元的費用,這對我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我知道家裏會承受不了的!可是醫生卻執意讓我們馬上去,而且給ICU打了電話讓他們馬上來接!
當我聽說在ICU裏是不允許病人家屬進入的,病人的照顧工作將由護士負責時,我一下變得極度緊張起來,我怕護士沒照顧過我這樣的特殊病人而不會照顧我,把我弄疼了;更怕見不著二哥,處於重病中的我,不僅生活起居上需要二哥,在心理上更是前所未有地需要二哥,依賴二哥,見到二哥了,心裏就有底了,就不怕了。脆弱的我,當聽說二哥不能進病房的時候,竟然像個孩子一樣的哭了,嘴裏還不停地對二哥念叨:“我看不著你了,我看不著你了!”二哥眼睛含著淚光安慰我說:“我在外麵的窗戶那兒看著你!”
身體上的陣陣痛苦和內心無盡的恐懼壓過了我所有的顧慮,我同意去ICU了!二哥、爸爸和幾個醫生以及同病房的病友們將我抬上了平板車,掛著點滴,氧氣袋放在了身上,我的周圍淩亂地放著我平時要用的東西。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經過幾番周折輾轉,我被推進了那肅穆而又有些慘淡的ICU——重症監護室!於是心電圖、呼吸監測、血液監測、體溫監測等許多儀器被生硬地固定在我的身上,我的生命體征便表現在了一個屏幕上,我也隨時都可以看得到。當我一進入這裏時,我竟有了一種安全感,總覺得不管怎樣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因為這裏無論醫生還是醫療設備都是最優秀和最先進的,醫生會有許多辦法去搶救我的生命。這裏的醫生和護士也不像普通病房的醫生和護士那樣刻板和冷淡,而是充滿了笑容和關心的話語,這讓我的心裏不那麼緊張,而是多了一份信心,這對一個病人的病情好轉是有很大好處的。但是讓我感到恐懼的是,醫生說可能會在我出現窒息的時候給我做割喉以便上呼吸機,聽到這,我就像是看到了給我割喉的情景,這讓我恐懼得發抖,“不行不行!”我用微弱的力氣用力掙紮著呼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