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2)

“俞老先生不參與黨派之爭,隻以民族大義為重,這樣的立場我深表讚同。不過,周佛海那裏,老先生怎樣應付?”

“老朽自有辦法。他們的錢都是民脂民膏,我為百姓討債,給窮苦人索回點血汗錢,也在情理之中。魯先生不會見怪吧?”

“俞老深明大義,這麼辦再好不過的。那我就不打攪了,咱們後會有期。”

俞伯良原是位國畫巨匠,並有一手臨摹古人山水畫的絕技,凡經他手臨摹的古畫,無不以假亂真,不知騙倒多少行家。隻是他不輕易為之,因此這手絕活很少有人知道。當晚,他花了整整一夜的工夫,將原畫臨下來。然後備好一大盆淘米水,加入少量稻草灰,攪勻後將宣紙浸濕,待畫紙微幹後即行裝裱。裝裱後,他將畫掛在四處密封的小屋裏,在屋內燃著三盆炭火,炭火上麵覆蓋厚厚一層鬆針葉。鬆針葉燃燒時,散發出一縷縷棕黃色的濃煙。經過一天一夜的熏烘,宣紙變成了棕黃色,紅色拓章也呈暗棕色。經過這幾道工序,一幅偽作就製成了。把兩張畫並排掛在一起,即便是行家,也難辯真假。

三天後,周佛海果然不識有詐,交錢取貨,帶著贗品高高興興交差去了。

周佛海剛走不久,三名青衣大漢就凶神惡刹般闖了進來,正是軍統的人。為首的吳四寶陰笑說:“俞先生,你的把戲騙得了周佛海,可騙不了我吳四寶。咱們作個交易,你要多少錢請報個數,我決不還價。”

俞伯良臉色一沉,冷冷道:“我說過,這件國寶,即不給國民黨,也不給共產黨,你出多少錢我也不會賣的。”

吳四寶“哼”了一聲,惡狠狠地說:“老東西,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吳四寶想辦的事,沒有辦不成的。你今天不交出畫來,就交出你的腦袋,要畫還是要命,你自己選吧。”

俞伯良霍地站了起來,聲色俱厲:“你打死我,我也不會給你的。今天就來個玉石俱焚,誰也別相得到!”

吳四寶“嗖”地拔出手槍:“他媽的,你是真逼老子開殺戒呀!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可是先禮後兵的。”

另兩條漢子也擎槍在手。屋裏的空氣一下子緊張起來。

正在這劍拔駑張之時,魯齊趕到了,站在三人的背後,不緊不慢地說:“諸位弟兄,請把家夥收起來,一不小心走了火,會出人命的。”聲音不高,卻充滿威懾力。

吳四寶心頭一凜,問魯齊:“你是誰?”

“那還用問嗎?”

“共產黨?”

“不錯。俞老先生的辦法很公平,我希望你能尊重俞老的意見,放他走!”

吳四寶見魯齊槍口直指自己的後腦勺,他明白,一旦動手,第一個喪命的肯定是自己。他不由自主地閃開一條路,俞伯良乘機逃了出去。

僵持了一會,吳四寶發現魯齊隻有一個人,膽子大了起來。“媽的,你壞了老子的大事,今天就拿你開戒啦!”

魯齊微微一笑:“槍聲一響,日本憲兵隊和76號的人馬上就會趕到,咱們大家一起完蛋。現在俞老先生已經走遠了,我建議,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當然,如果諸位不想活的話,咱們隻能同歸於盡了。”

吳四寶是老軍統了,當然知道魯齊的話不無道理,衝手下人一揮手:“媽的,晦氣。——咱們撒!”

魯齊帶著阿明,連夜回到解放區。後來,魯齊聽說俞伯良去了鎮江,最後病死在一個寺廟裏。這個寺廟,就是金山上的金山寺。

魯齊派人循跡覓蹤,可是人去寺空,茫茫人海,終不見名畫蹤跡。

這幅名畫最終沒有落入日本人之手,然而這幅畫最終到哪裏去了呢?是當初清廷用來拉攏汪氏的本來就是一幅高手模擬的假畫?還是聰明的陳璧君狡兔三窟,把真畫藏匿於一不知名的地方?或者是周佛海麵對古畫起了吞占之心,以假畫換走了真畫?

汪精衛已於1944年11月10日下午在日本名古屋因病醫治無效斃命,據說死前日本人曾多次找他催要這幅古畫,他堅持說沒有,日本人為了報複,遂害死了他。周佛海於1948年2月死於南京老虎橋監獄的囚室中,到死他也沒有透露這幅古畫的確切下落。當然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