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誰?她為什麼要救我?歐陽風雲好生納悶,目送老尼離去,他才折回身,小心翼翼地進了龍吟閣。這是一間布置得溫馨典雅的客廳,窗明幾淨,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在桌上、椅子上和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給人一種安詳平和的感覺。
歐陽風雲茫然四顧,發現這間客廳隻有一道門進出,窗戶全是用鐵條製成的,人要被困在此屋,這道門又被人守住的話,要想逃出去極為不易。正自警覺,“砰”的一聲,門從外麵關上了。情急之下,歐陽風雲回身往門上的鐵環一拉。門沒有拉開,卻聽“嗖”的一聲,一支冷箭從身後疾射而來,他往旁邊急閃,避開了冷箭,嗵,冷箭釘進了門板,隻剩下箭羽在外。
他哪裏知道,那門上的鐵環是連環機關的總按鈕。他立足未穩,就聽頭頂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頓感頭頂生風,不敢怠慢,施展淩空微步,像鬼魅一般,平行掠出。剛剛掠開,就感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擦了一下,緊接著“轟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那東西砸在地上,整間屋子都震動了。震動未息,又聽四壁嗶嗶剝剝之聲不絕於耳,一時間,箭雨如織,鋪天蓋地飛來。
歐陽風雲饒是武功高強,也自驚出了一身冷汗,將飛虹劍舞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牆,擊落飛來的暗箭,腳尖一旋,身子騰空而起,駕著劍影從屋頂的窟窿躥了出去。立於屋頂,屋裏依然響聲不絕,不知有多少機關正被引發。歐陽風雲驚魂稍定,暗罵林如龍不是東西,竟然安裝了如此陰險歹毒的連環機關,要不是陌生老尼警告在先,自己又武功了得的話,隻怕是怎麼丟命的都不知道。
他放眼四望,見不遠的回廊裏一個人影一閃即逝,料定必是林如龍,不由怒從心起,強提內力追了過去。
林如龍老遠就看見了歐陽風雲躥上屋頂,心下大驚,自己認為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過的龍吟閣竟然困不住此人。他急急如驚弓之鳥,飛速逃竄,看看歐陽風雲追得近了,回手一揚,拋出三枚鐵蒺藜,分上中下三路打向歐陽風雲。
歐陽風雲追得正急,忽覺眼前一晃,知有暗器襲來,一記“梅花三弄”,“當當當”三聲,將暗器悉數擊落,身形卻並不停留,幾個縱掠,落在了林如龍前麵,怒聲喝道:“林如龍,你壞事做絕,我看你還能跑到哪裏去?”
林如龍見已經無路可逃,也不答話,揮劍刺向歐陽風雲。歐陽風雲憤怒已極,也不閃避,長劍起處,,劍勢恰如一條騰雲駕霧的蒼龍,又如一匹急速狂奔的白駒,速度也較平時快了好幾倍,尖銳的呼嘯因風而生,滾滾卷向倉皇出手的林如龍。
林如龍被劍氣迫得打了個冷顫,直驚得魂飛魄散,他的劍剛剛刺出,就被歐陽風雲淩厲的劍勢削成了不知多少段,飛上了天空。他慌忙將劍柄使勁擲向歐陽風雲,抽身急退。
歐陽風雲哪容他再退,擊落飛來的劍柄,劍勢急轉,落下的斷劍受他劍風激蕩,擰成一道雪亮的光柱,噴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向林如龍。
林如龍退得快,那道光柱來得更快,無論他向哪個方向閃避,光柱就像長了眼睛似的,緊追不放。他退到牆根,再無路可退了,絕望之中,身子貼著牆壁滑向一邊。哪知光柱也哧溜一聲,跟著轉了過來。
數聲“噗噗”之聲伴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過後,歐陽風雲的劍影也消逝了,一切都歸於了寧靜。柔和的陽光下,林如龍雙眼凸露,臉因極度扭曲而顯得猙獰可怖,斷劍像一排均勻插置的暗樁,悉數貫進了他的胸膛,無數道血箭噴湧而出,身子向前撲倒在地。
歐陽風雲漠然地看了一眼林如龍的屍身,不知為何,心裏卻沒有絲毫報仇的快感。他緩緩插劍入鞘,閉上雙眼靜默了一會兒,轉身緩步而去。
聚義廳裏,烈日格樂被洪一凡一記雙風貫耳震破耳膜而亡,楊晟的大砍刀卻插進了烈日格沁的肚臍,其餘武士見大勢已去,無心戀戰,紛紛各自逃命去了。
大家見歐陽風雲空手而回,一湧而上:“林如龍呢?”
“他已經被我殺了!”歐陽風雲看了陸青青一眼,徑直走向楚楚的屍體,彎腰抱起來,緩步向陽光燦爛的大門外走去。
秋風淒淒,落葉飄飄。如血的夕陽悲壯地塗滿了西邊的天空。在距離虛雲堂不遠的幽靜的楓樹林裏,從葉隙透下的陽光星星點點地照在一座新墳上,墳前立著一塊無字的墓碑。
歐陽風雲虎目含淚,緩緩抽出飛虹劍,運劍如風,隨著石粉的飄落,墓碑上赫然留下了一行蒼遒的大字:“愛妻林楚楚之墓”。他凝望墓碑良久,喃喃低語道:“楚楚,你放心,我會回來看你的,無論我走到哪裏,我的心都會陪在你身邊,我不要你寂寞,永遠不要……”
如霜輕輕走到他身邊,鼻子一酸,無語先淚。過了一會兒,她低聲說:“大哥,走吧,大家都等著你呢!”
歐陽風雲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和如霜離開了楚楚最後安息之地,追上陸青青、楊晟、虛竹和洪一凡,一行人漸去漸遠,飄逸的身影很快就隱沒在了寥廓的天地之間……